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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来过会稽郡的,就能发现吴中和武原两县已经翻天覆地。
万亩养殖区不只是说说,而是一直在开挖,附近郡县的农人,但凡有空余,都会到两县做工,换些钱粮回家。
有人养殖鱼鳖虾蟹,就有人养殖鱼鳖虾蟹苗,吃的小鱼,螺蛳,小虾和饲料。
如今的吴中县,热火朝天。
各地不少行商过来购买太湖特产和鱼获,又带动当地的吃住,车马货运,连折扇团扇和丝绸华服。
鱼虾不易运输,螃蟹也只好了一些,就有行商过来卖硝石,卖冰。
陛下出巡的消息几乎天下皆知,吴中县的人见御驾竟然真的来了他们这,个个都骄傲的挺起胸膛。
他们吴中县自从修筑驰道,被少丞相代县令长,就完全换了模样,如今快两年了,整个县再也没有听说谁家吃不饱饭饿死人了。
陛下仁政,少丞相仁善,又留下好官,才有他们如今富足的日子。
王绾随行御驾巡游,一路上虽然看到的都是驰道附近郡县的黔首,他们粮食增产,有县吏教化,看着亦是安居乐业,却也未曾见过如吴中县的黔首这般面有活力,眼中有光的。
而万亩养殖区更是看的震撼人心,太湖水,长江水流过河溪,与一片片的水塘、水田连成一片,农人和渔民忙活于其间,仿佛仙境一般。
看着他们,再说其他郡县的黔首安居乐业,都觉得张不开嘴了。
“丞相,徐福确实于治地强民有一套。”他的属官也不得不承认。
王绾心下的震撼还未平复,沉默的缓缓点了头。
嬴政见识过琅琊郡的富足,但那是徐长历经十年教化才形成的风气和养出的富足,是徐希的出生地,她有小圣童之名就已致力强民。
吴中县修驰道前,还有个殷通一心反秦,为抹黑秦律,治下黔首难活。
亩产所收垫底,赋税亦垫底。
只两年时间,往日赋税垫底的吴中县,摇身一变,上下皆富足起来。
徐希对进度相当满意,跟嬴政禀道,“陛下,鱼米之乡已见雏形,往后会稽郡所产天下闻名,必成膏腴之地,亦能成为我大秦钱袋子。”
嬴政看着前后几年亩产赋税对比,点了点头,“朕此时觉得把福卿留在朝中,颇有些可惜了。”
徐希睁了睁眼,“陛下,臣在朝中作用也很大啊。”
嬴政笑出声,“这表格不错,一目了然,之后每个郡县,都留一份。”
“之前是没纸,明年就可在各郡县推广。”徐希应诺。
嬴政应声,想到了洞庭和云梦泽,“太湖和湿地可作万亩养殖区,南郡洞庭云梦是否亦可行?”
徐希立马拱手,“陛下英明!如今南郡驰道已通,太湖湿地打造好,洞庭云梦就可学习经验抄课业了。”
看他感兴趣,徐希就拿出会稽郡的舆图,给他讲了如何开发太湖和吴中武原两县的,又挂出南郡
洞庭和云梦湿地的舆图。
嬴政亲政以来,各地大小案件决策于一身,秦统一后,也不曾更改,便是出巡,每日都要运送奏疏,处理各地递来的大小政务。
对于南郡状况,虽未看见,亦了然于胸。
和会稽郡有了对比,立即想要再治出一个鱼米之乡,钱袋子。
徐希立马制定下一步路线,西进长江,乘船到南郡江陵,再顺着武关道北上回咸阳。
嬴政带着朝臣泛舟太湖上,赏尽太湖美景,品尝到了肥美流油的螃蟹和鲜美的刀鱼,银鱼,以及南海打捞的海产品。
大食子带着徒弟们尝试了各种佳肴菜谱,小吃糕点,两人也不藏私,与当地的庖厨互相教授技巧,请教厨艺,把菜谱流传于当地。
嬴政君臣在会稽郡盘桓半月余,就启程准备西进。
此时秋风狂作,江上船只难行。
韩绥之立马出来进言,“陛下到稽山,却不祭拜大禹,只在会稽郡享用一番就行离去,江水之神生怒,是以阻拦陛下西行。”
徐希拿出自然格物的册子,翻到了江淮气候一页,“陛下,江水之神生怒实乃谣言,每年季风之时,都会有大风和浪潮,此时和西北南下的冷气流相遇,就会带来连续降雨。会稽郡气候记录亦有每年季风记载,再正常不过。”
韩绥之脸色难看。
王绾忙问,“那此时西行,是否安全?”
“船够大就可以,不过也非万无一失。”徐希话没说满。
王绾立马奏请,“陛下,季风时节,不如顺驰道返回。下次出巡,可南下武关道,从南郡乘船,顺流而下。”
尉缭等人也不建议此时西行,“望陛下三思。”
嬴政眉峰微蹙,“安排祭拜大禹。”
有一个迷信的陛下,徐希只能微笑应诺,下去安排。
一众人浩浩荡荡自海上横跨到会稽山。
杀五牲,三茶五酒,五谷鱼获,君臣设台于大禹像前,祭拜大禹,祷祝雨水顺调,五谷鱼获丰收。
公孙萚的祭祀韵文庄严大气,祷祝恳切,上表帝王功绩,下祈万民所愿。
君臣跪拜,完成祭祀仪式。
季风依旧未停,浪潮依旧汹涌。
“我就说要信自然,迷信不可取。”徐希站出来破除迷信。
嬴政幽幽的瞟她,“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人无信仰,心中无畏,行事便乖张,愈发猖狂不做人。”
徐希眨了眨眼。
公孙萚笑着进言,“此地黔首都在称颂陛下,言陛下比之大禹更贤名仁政,却拜先人,已全心向秦。”
徐希涣然冰释,敬服的拱手,“陛下英明神武,是臣狭隘,目光短浅。”
嬴政看她真心真诚的样子,朝她轻哼一声,“沿驰道返回吧。”
“诺。”徐希应声,下去安排。
王绾,尉缭等人也松了口气。
不过尉缭还是提醒徐希,“你那个季风现
象也要传扬一番,以免有心之人以此攻讦陛下不受天命。”
“多谢师兄提点。”徐希笑着拱手。
萧何已经跟会稽郡郡守黄骆进言,也的确是季风影响,往年就如此。
丰收的黔首们根本没顾上这些,今年稻谷又多收了两斗,淤泥地的芋头也个大果多。
听陛下回朝,少丞相亦随行,几个乡三老带着农人新收的稻谷,芋头等出产,等在驰道旁。
御驾通行,驰道已经提前封锁,以免冲撞御驾。
看到驰道旁的农人们,蒙毅不解,“他们是干什么的?这里御驾回朝,县令长应当早就告示过了的。”
赵高正要说几句萧何失职。
时解就打马上前,“陛下,此地农人拜谢陛下,亦感念少丞相,今秋丰产,特意带了出产之物来献给陛下。”
嬴政命赵高打开马车门,探出身来。
几个乡三老立马跪拜,几十个农人也跪拜,举起筐中篮中的稻谷芋头等物。
王绾,尉缭等人皆是心下震惊,农人竟然给陛下献上稻谷芋头出产?
“此事乃徐福授意?”王绾问。
随行属官摇头不知。
“停下。”嬴政吩咐。
赵高勒了马停下。
嬴政双眸深邃的看着路旁跪拜的农人,沉声问,“尔等可有所求?”
见御驾停下,领头的邓老麽开口,“拜见陛下万岁,我等老农无所求,陛下仁政爱民,少丞相亦仁善有德,爱民如子,吴中县再无饿死之人,今秋又丰产,蒙陛下亲临,我等无以为报,些许地里的出产,献给陛下,献给少丞相!”
农人们稳稳举着出产,“献给陛下,献给少丞相!”
“皆是挑选田里最好的,万望陛下能够收下。”邓老麽激动的颤颤巍巍。
嬴政望着那些老妪农人,望着那些出产,一时心中震颤,“蒙毅,时解,带人收下。”
蒙毅,时解应诺,前去收下了农人的进献。
黔首敬且爱,嬴政颇有些感动,大手一挥,“所有献农者,一人赏赐百金。”
邓老麽却出言婉拒了,“陛下修筑驰道,水利,抵御外敌还要花费金银,我等农人有田,有鱼产,如今已能吃饱穿暖。不敢多受。”
不止一个曾拒绝嬴政的赏赐,或清高不受,或功高不受,这老妪将将吃饱穿暖,却念着他修筑驰道水利抵御外敌所花众多不肯受。着实让嬴政感触颇深,“若天下都如此,我大秦可称得千古盛世也!”
“有陛下,有一批好官,大秦定会昌盛不衰。”邓老麽高声道。
嬴政还是给了赏赐,他们不要金银,就赏赐他们一人一件御寒皮袄。
邓老麽等人又跪拜谢赏,收下了赏赐。
徐希在后面马车上含笑看着。
王绾放下车帘,心里再次重新评定徐希这个人,这一趟皆是她安排,这些献谷的老农若没有她授意,郡尉根本不会让其近前。可陛下偏偏大为
高兴。
此举简直......简直太过奸诈了!
御驾再次前行,踏着秋风,看着沿途丰收景象,嬴政一路心情大好。
但这好心情,在到达河内郡后,再次一扫而空。
这次他没令队伍改道,走的是驰道,两旁植树,时而路过功德碑,移植的小树林立两旁。
行至山林处,突然一个巨锤飞甩而来。
嘭——
一声,狠狠撞上其中一辆六驾金根车,马车壁瞬间被砸的粉碎。
众人哗然。
“护驾!护驾!!”蒙毅大喊。
时解立即带人就朝巨锤飞甩的方向追击。
刚合上眼的徐希,被巨响惊醒,一瞬间跳出马车,奔到前方来。
另一个巨锤再次飞来,直冲她而来。
“徐希!!”一声怒喝。
徐希腰间一紧,被带的摔地上。
巨锤砸在车轮上,车轮瞬间扭曲,车辕断裂。
公孙萚环着她的头,长松了口气。
徐希扭头看着巨锤,脸色难看之极。
公孙萚扶她起来,“阿希,有没有事?”
徐希阴着脸摇头,“没有。”
从前面马车上下来的嬴政,亦是面色阴鸷,一脸肃杀,“调三川郡尉,颍川郡尉,河东郡尉,缉拿刺客,凡参与者,皆夷三族。”
王绾脸色有些发白,来时博浪沙遇刺,还可说徐福举荐有误,安排不力。如今河内郡守,郡尉都是他的人,却再次发生行刺。
看徐希脸色比他还难看,泛着青白,王绾深吸口气,“陛下,此贼子能甩飞百斤巨锤,绝非无名之辈,一查便知。只是行事主谋......怕是与此地之人有关。”
嬴政满身杀气,鹰眸冷厉的望着山林的方向,声音冷凝,“不论主从,皆五马分尸,三族坑杀。”
一次刺杀,一次再来,明晃晃挑衅帝王权威。
河内郡郡守和郡尉,听到消息,已自绝谢罪。
嬴政就留在此地,等候调查消息。
甩飞巨锤的力士很快被捉拿近前,被时解等人围攻缉拿,只剩了一口气,死活不交代主谋。
有人举告,此人乃沧海君所养力士。
沧海君乃东夷儒士,曾经与张良韩翙一同求学。
嬴政直接下令,命人缉拿沧海君、张良、韩翙,及其族人下狱,“此案,朕亲审。”
蒙毅应诺。
赵高瞥了眼徐希,“陛下,少丞相曾与张良相识,关系匪浅,是否应避嫌?”
徐希紧抿着唇,衣袖中攥紧拳头。
公孙萚忙作礼回禀,“陛下,其中一巨锤,分明朝少丞相而来,刺客亦欲杀少丞相。”
嬴政看她脸色依旧很白,出声问她,“福卿以为呢?”
“臣无异议。”徐希拱手,退下不参与。
张良、韩翙的族人都在,一人却不在家中。
张家仆从言说公子游学已去半载,不曾归家。
韩家仆从亦说公子翙半载不曾归家。
嬴政下令大索天下,缉拿张良、韩翙、沧海君。
七日后,韩翙未见,张良被带回。
卫程,卢菲菲皆去旁听,主君待他不薄,他与陛下有仇恨,刺杀陛下,竟敢连主君也杀,当得人畜了。
但两人也没能旁听到,垂头丧气的返回来。
卫程看徐希旁若无人的处理政务,想了想,还是上前道,“主君,此举不像张良所为。他之前便已有归秦之心,怕是不会在此行事,亦不会对主君......”
卢菲菲撇了撇嘴,“他又不是没做过劫持主君的事,被主君拒绝后,因情生恨,刺杀陛下的时候,刺杀主君,完全说得通啊。陛下若死了,秦国必定大乱,主君一死,也再不能辅佐秦国。他就有机会复国了。”
徐希停了笔,抬起眼,“就算不是他,陛下已起了杀心,他必死。”
看她两眼蒙气,卫程皱眉,“主君......可要想策救他?”
“主君若救他,会失信于陛下。”卢菲菲不赞同。
徐希没说话,亦没有动。
两日后,张良招认了行刺之事。
徐希求见嬴政。
赵高看她还是来了,心下有些兴奋,“少丞相,张良都已经招认,他所犯之事甚大,即便是天大的功劳,亦不足以赦免一个行刺帝王的死囚。”
嬴政鹰眸望着,目沉如水,“说吧。”
徐希上前跪下,“陛下,臣自小与张维风相识,曾受其恩惠,此番他犯下大罪,臣亦恨其欲死,只往日情分犹在,臣不求陛下赦免其罪,只求陛下留其全尸,允臣去为其收尸。”
“福卿郑重求朕,一次是为大秦历法,举荐渚道子;而此次,却为张良。他有如此重要吗?”嬴政冷声问。
“于其他不重要,情分于臣,有一求的必要。”徐希抬头祈求的望着他。
嬴政凝着她的眸子半天,喟叹一口,上来扶她起身,“便给你这个赏赐,允他留个全尸。”
“谢陛下!”徐希红着眼谢恩。
河内郡的牢狱阴暗干冷,一股深重的血腥混着霉味直冲鼻腔,徐希跟随狱掾吏下到最下面一层。
这一层关押着重刑犯,此时只有张良一人。
他一身衣裳皆被鞭打破裂,露出血痕和狰狞的伤口,却依旧规矩跽坐在发霉的草堆上,脸色苍白无血色,嘴唇干裂,嘴角也带着血迹。
面前摆着饮尽的酒樽。
听见动静,抬起眼,冲徐希笑,“你来了。”
看她一身素色丝麻交领裙裳,无一绣纹,脸上笑意更深,“你是来为我收尸的。”
狱掾吏打开牢门。
徐希拎着食盒,沉默的走进去。
食盒放下,端出一碗稠酒,一盘饺子,两盘小菜。
张良擦掉嘴角的血迹,端起稠酒,饮了一口,“膳食不像你
做的。”
“我怕我会在里面下毒。”徐希哑声道。
张良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小心眼儿,拉拢不成,就想杀了我。我又不是什么天降大才。”
“你不一样想杀我?”徐希盯着他问。
张良立马应声,“对!我们是一样的人,还真像天造地设的一双。”
“不是你做的。”徐希话出口,两眼猩红。
张良凝望着她,久久才开口,“我无力报仇复国,又争不得心慕的女人,是不是我,又有什么?”
徐希闭上眼,仰头。
“别哭,别为我落泪,你是少丞相,功绩震天,万民爱重,不能轻易为一个男人哭。”张良红着眼劝她。
徐希怒愤的瞪着他,不说话。
“嬴政震怒,要把我五马分尸,你求他饶我全尸,已全了你我情分。”张良望着她笑。
“韩、赵、魏三家分晋,亦曾灭郑国,晋臣成了韩臣,郑人成了韩人,只是如今又成了秦人,你为什么非要......”徐希说着,说不下去了。
“非要仇恨秦人?韩国羸弱,于四国夹缝之中,险境求生,赵国强盛,便追随赵过,秦国为霸,便俯首称臣,亦不可存。我有心救国,终不得法,遂越陷越深,执念入骨。你就当我执拗吧。”张良长叹。
“对不起。”徐希低头。她理解他所行所为,只是想拿她的思想要求他,影响他。
张良摇头,“你是对的,如今天下止战,庶人们因你所做能吃饱穿暖,活下来。是我不甘心。”
“你明明可以与我一起的。”徐希低声道。
张良笑,“谁让你......对我......噗嗤......”
“张维风!”徐希惊慌的上来抓住他。
张良又吐出一口黑血,已经跽坐不稳。
徐希连忙把他放平,手抖了抖,已经不敢去给他把脉。
张良擦去嘴边血迹,执意把话说完,“谁让你对......对我......不倾心。”
徐希强忍着崩溃,“是什么毒?我......我送你一程,可好?”
“不好。我......不想死在......你手中...”张良无力的摇头。
徐希扭过头去。
张良缓和了半天,“我已不奢望你能......爱我,能来送我,心中已了无憾事。”
“你想葬在何处?”徐希轻声问他。
“能......看见你的地方,可......否?”张良有气无力问。
“好。我在咸阳外有田庄,临水,风景还好。”徐希答应。
张良朝她伸出手。
徐希伸手握住,等着他说话。
张良又咳了口血,“我......我该死了,能......为我唱一遍,你为嬴政唱......唱过......的歌吗?”
徐希仰头深吸口气,哑声开口,“我们都有一个家,
名字叫中国,兄弟姐妹有很多,景色也不错。家里盘着两条龙啊,长江与黄河,还有珠穆朗玛峰儿,是最高山坡。”()
张良呵呵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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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地大中华啊,好大的一个家,经过,那个多少,风吹和雨打。我们的大中国呀,好大的一个家,永远那个永远,那个我要伴随她.......”
张良听不下去了,推开她的手,坐起来,“我都要死了,不求你说爱我,只想听一听你夸唱嬴政的诗歌。临到死,你都要诛我心!?”
“张良,欺骗我,很好玩吗?”徐希抬头两眼泪的怒瞪他。
张良神色难看,“我如何骗你了?”
“我医术不精,也能诊出一个人是真死还是假死。”徐希愤恨的眼泪都不屑擦。
张良也不装了,起身擦干净嘴,“我是利用你求活,不过,你也不遑多让,临到死还给我唱一个家!”
指着她先下嘴为强,“最后的最后了,你还在表忠心,嬴政不封你个皇后,我都鄙视他!”
“我和政哥,一起鄙视你。”徐希冷笑哼道。
“政哥?”张良不可思议的瞪她。
徐希起身,抹了把泪痕,朝外走。
“希!”张良拉住她。
徐希冷呵,“叫我少丞相,你以后就是谋圣。”
张良想说他并非有意,张了张嘴,话又说不出口,松开了手,“是我欠你,我终会还你。”
“哼。”徐希抬脚出去。
嬴政听着回禀,手中摩挲着腰间的玻璃佩玉,“政哥?”
“少丞相简直太过大胆,无礼。”赵高立马进言。
嬴政并没有理会,问蒙毅,“现在人去了何处?”
“少丞相怒恨为张良利用,肿着眼阴沉着脸回了屋。”蒙毅回着话,忍不住抬头。
嬴政剑眉微皱,“命御厨为她送去几道补菜。”
蒙毅应诺。
徐希已经连续几天不曾好好吃过饭,甚至睡过觉,看到御厨送来的补菜,谢过恩,把菜吃了,洗漱完,倒头就睡。
张维风?张良?去他的!
徐希一觉睡了两天,吓的卢菲菲,管猗请了几回夏无且。
嬴政问了三次听她还没醒,脸色越来越难看,“马上召巫医前来。”
公孙萚也会些医理药理,“陛下,少丞相是大悲大恨大松气,才久睡不醒,此前......此前她......”
“此前如何?”嬴政冷声追问。
“遇刺当日,来了葵水。身体亦有些亏损。”公孙萚垂着脸低声回。
嬴政以为有邪祟,“何时会醒?”
“应当快醒了。”公孙萚回道。
又是这一句,嬴政冷面寒霜,冷哼一声。
徐希一觉睡到饱,饿醒过来,朝周围看了看,“饿死了!”
卢菲菲、稻禾立马扑上来,“主君!你可是醒了。”
“给我拿点吃的,腹疼。”
()徐希揉着肚子道。
稻禾立马应诺(),起身冲出去拿吃的来。
徐希估摸着自己这一觉睡的够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想到已经两天过去了。
“主君,张良已死,要在野外曝尸。”卢菲菲小心翼翼的跟她回禀这两日的事。
“嗯。”徐希应声。
卢菲菲看她已经不关心了,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好说的样子,整个人纠结的脸皱在一起。
卫程几人也都不再提这事。
她已经醒来,嬴政也命令启程回咸阳,不再停留。
徐希立马安排回程之事。
外面都在传,张良刺杀秦始皇,少丞相求情,张良被赐死曝尸,三族髡刑,徒刑至北境修筑长城。
河内郡是旧韩地,听张良事迹,不少人见御驾已经走远,几个游侠大着胆子去野外看。
张良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青白,身上多处血迹,已了无生息。
几侠义之士想要为其收尸,又慑于甲兵威胁,不敢上前。
直到三日后,一个黑灰色的身影趁着夜色上前。
被时解带人当场抓住。
“陛下!此次刺杀主谋韩翙已经缉拿,请陛下处置。”蒙毅请命。
嬴政面色阴寒,冷声下令,“五马分尸,同族成年皆斩,不足者黥刑后,罚终生苦役。”
“诺。”蒙毅领命。
韩翙被拉到咸阳外行刑,连同族一起。
徐希没有去听,在家编撰她自然现象格物册子。
姒染,秦俪几个都以为张良参与行刺,丧了命,不敢在她面前提及。
朝中公输琦,陈义,冯劫却肆无忌惮,以此攻讦她,又请命贬黜韩非。
陛下没应。
淳于越知道此时想把徐希拉下来的可能微乎其微,但韩非是希望极大,趁夜拜访王绾,请求他关键时刻助他们拉下韩非,“韩非亦乃酷吏,所设刑罚皆是从重从严,不听取德治之言,若要改法,可用徐福,韩非不可用!还望丞相襄助。”
王绾想到徐希偷带陛下出海,又看了会稽郡的变化,如今已经知道她地位难以撼动,韩非是她推上的,“陛下此次遇刺,亦有刺徐福,淳于博士可游说卫程,由其劝说徐福,换掉韩非。”
淳于越听遇刺的还有徐希,忙问,“陛下可知?”
王绾点头,“陛下就在当场,亲眼所见。”
淳于越长叹一声,“天助徐福啊。”
之后谢过王绾提点,亲自去找卫程游说。
卫程一脸怀疑人生的回了家,看徐希正在看学堂课业,公孙萚在一旁整理,姒染、昭韵也都在,见了礼,坐过来,“主君,淳于越竟然找我游说主君,要把韩非子干掉。”
“要把韩非子干掉?”姒染吃了一惊。
昭韵皱眉,看了看徐希,“此时若不用韩非子,只怕廷尉一职要落入他们之手,或李斯之手。改法之事也无法平衡了。”
韩非虽然主张严
()刑峻法,但已经改出了一套新法,他敌对儒家,但也不偏李斯,改法之中,属于三方鼎立的把控者,现在缺他不可。
“朝中不止一个奏请陛下处置韩非,淳于越游说我劝主君,但凡主君一句韩非子亦是韩翙同族,他也必死。淳于越还说陛下爱才,主君仁善,韩非子能活。”卫程觉得他被当成无脑之人。他虽然没有领官职,并不蠢笨啊。
徐希拉着脸,“是否还许你廷尉之位了?”
卫程笑着拱手,“主君英明。”
“这老家伙......”徐希怒哼一声,“直接告诉他,韩非子不会下马,韩非子若下马,廷尉你上,丞相我上!”
卫程应诺。
淳于越一听这话,就猜到她憋了一肚子火,正要找人发,直接对准王绾了。若是王绾也被拉下马,她和李斯就不是分庭抗争,而是合谋力压朝臣,她彻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转身立马按捺了公输琦,陈义等人,叫冯劫也暂且别去触霉头,否则成为她发泄之人。
韩非子拎着酒过来请徐希。
“我不喝酒。”徐希冷着脸拒绝。
“我不下毒。”韩非子没好气道。他比她想得开,韩翙敢行刺,连累族人,是他之罪。让他去判,敢行刺君王,只会更重。
“我才不想喝气酒。”徐希依旧拒绝。
韩非径直倒了酒,一杯放到她跟前,“你上次所说,把女子婚育年龄调高,这条法令我已经辩赢了。”
徐希抿嘴,“女子早早生育,本就容易丧命。”
“嗯。”韩非端着酒杯呷了一口。
徐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己又去倒。
韩非拿过酒壶,给她倒满。
徐希又一饮而尽。
韩非又倒一杯,就放下酒壶,“三杯酒,是张良赔罪,我代行。你既喝了,就别再怪罪生气了。”
徐希一听,端起酒杯往地上淋一道,怒气道,“敬他!”
韩非嘶了口气,“不若把王绾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