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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苍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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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石入炉多日,天炉烈火焚焚,青烟直冲云霄经久不散,炉底的流星石却是没有半点要熔的迹象,几名剑奴抬着银炭急急挤开阿九一行人,阿九洁净的锦衣顿染灰黑,跟在他后头的苍玉张嘴就要熊人,阿九摇头制止,苍玉只能低低哼了声。
    ??“岛主叫咱们过来,岂容他们造次?”有人还是愤愤道。
    ??“天炉乃镇坊之宝,天炉跟前,又岂容你我放肆?”
    几个少年听阿九说的有理,双手抱剑不再言语。
    剑奴抬着大筐爬上数丈高的的天炉,喊着号子又倒进两筐银炭,火苗嘶啦一声窜起半丈高,炉顶的老铸师朝炉底凝看少许,起身对裴渊摇了摇头。好奇的剑奴也悄摸去看,整整七日,这石头竟是微毫不变,别说消熔,块头都没小上一丁点儿,几人面面相觑,还真有天炉熔不了的玩意?
    ??“坊主,剑手来了。”
    裴渊像是没有听见,看向身边青竹椅上的裴初,大眼生出浓重的哀色,“流星石迟迟不熔,熔不了,就铸造不成,初儿,你有什么法子?”
    “剑坊铸器,都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开炉锻造。”裴初轻声道,“寻常铸剑用铜石,入炉半日即熔,就算是最坚硬的玄铁,只要进天炉,最多七日,也会化作铁水,流星石是天外飞石,熔点更胜玄铁…但整七日丝毫没有消熔的迹象,我也是头回见到。”裴初微微蹙眉,“爹再给我些时间。”
    “没有太多时间给咱们了。”裴渊深重叹息,“坊中铸师寥寥,又数十年没有铸器,只凭天炉怕是没有把握。”
    剑手们也是初次见到传说中的天炉,一个个好奇的抬首去看,兴国坊赖以成名的天炉,由先祖裴冲不远千里奔赴滇南,历时三载开采朱石,又耗费年余烧制成一块块红砖运回坊中砌造成炉,天炉火种终年不灭,平日只烧银炭,十担黑炭才炼一筐银炭,自是弥足珍贵。寻常炉子锻造玄铁需七七四十九日,进天炉只需七日便可熔尽,天炉之威力可想而知。
    裴渊阔步走上天炉,天炉烈火灼烧,肆虐的火焰就快烧着裴渊的衣袖,映着他斑白的鬓角发出赤色的光。裴渊面无惧色,当年裴家离京上岛,山高水远都不忘把天炉带走,裴家历代与烈火共生,他怎么会惧怕火,火烧,人在;火灭,人亡。
    “坊主。”仰望火光中的裴渊,有少年哆嗦了下,“坊主小心。”
    裴初闻声看向一旁站着的几张陌生面孔,见着他们的装束心里已经有数,“怕了?”
    “回少主的话。”苍玉抢道,“咱们还真不知道怕字儿怎么写。”
    裴初掠过剑手们年轻张扬的面庞,十六七岁的初生牛犊,一眼瞧去都是岛中翘楚,确实不该懂“怕”是何物,也就自己一双残腿才会瞻前顾后吧。
    裴匕有些不满苍玉的无理,冷笑了声道:“既然不知道何为怕字,那坊主让你做什么都是不在话下喽?”
    “那是自然。”苍玉不假思索,“即为坊中剑手,自是万死不辞。”
    “也不用死一万次。”裴匕指向天炉,“死一次就成。”
    “这…”苍玉身子一颤不知裴匕所指,“还请裴管事明示。”
    “够了。”裴初示意裴匕推走自己,“少年意气,无需计较,推我去剑阁,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熔了那块石头。”裴初想起什么回头又道,“舞刀弄剑终非长久之计,要真不知道字儿怎么写,去我学堂便是。”
    “是…是…”苍玉抹了把额上的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苍玉剑柄碰了碰阿九。
    “少主才不会和你一般见识。”阿九注视着走向自己的裴渊,昂首挺起脖子。
    “今日叫你们来。”裴渊又恢复平日的威严,“可知为何?”
    剑手们面面相觑,苍玉魂儿还在天外更是说不出个鬼,阿九上前一步,沉着道:“坊主是想属下们见证流星石如何铸成,待剑成之日,属下才会更加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宝器,也必将拼尽全力试成此剑。”
    “哈哈哈哈哈。”裴渊发出久违的笑声,“你竟懂老夫?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阿九。”
    “老夫记下你了。”裴渊掌心轻按阿九肩膀。
    一旁苍玉看着眼热,回过神道:“属下叫苍玉。”
    “老夫认得你。”裴渊收回手,“你叫娄苍玉,旁人都叫你小石头,你爹死的早,娘是坊中剑奴。看样子长得和少时差不多,老夫记得你这张脸。”
    话音刚落,其余少年脸色微变,苍玉低头咬唇,才擦尽的汗又渗了出来。
    “你们是沧浪岛最出色的剑手。”裴渊挨个儿看去,“老夫也想知道,你们当中谁能握起这把流星剑。”
    回望浓烟直冲云霄的天炉,阿九也好奇他到底能不能熔了流星石,或者说,阿九更盼着能得到那把剑。
    晋国皇城荣都
    御书房里,晋帝穆攸正等着某人归来。那人贵为国师,进出宫门从不穿晋国官服,身披黑色斗篷,斗帽宽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还是隐约可见左眼绣金丝的罩布和脸颊上神秘的刺青符文,他仅剩的一只眼闪烁着比旁人双眼更锐利的光,面对着晋国至高无上的帝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慎微,有的,只是运筹帷幄的笃定。
    “崔先生回来的倒早。”穆攸露出笑容,“看你独自来见朕,东西定是送出去了。”
    “臣送去的是皇上的恩典,既是恩典,兴国坊哪有不收的道理?”崔锦面色自若。
    穆攸挥散宫人,“裴家离京几十年,那炉子还烧着吗?”
    “沧浪岛上浓烟凝而不散,炉子定是烧着的。”崔锦走近几步,“天炉是裴家的宝贝,人在炉在,炉灭人亡,除非裴家死绝,那火种定是要护住的。”
    “天炉能熔得了流星石?”穆攸轻抚椅柄,睿目瞥看崔锦。
    崔锦独眼对视着穆攸,穆攸年近半百,虽还保持着壮年的姿态,但斑驳的发髻也昭示着他已经渐渐衰老,他又是不甘老去的,询问起流星石,他微凹的眼露出灼灼亮光,恨不得要在有限的岁月里见证一番。
    “臣不敢担保。”
    “朕也没叫你担保。”穆攸有些不悦,“朕不过是在想,裴家离开荣都数十年,与世隔绝至今,还存着当年的技艺?就算天炉还在,技艺不进则退,朕…担心国师你送去的流星石…不过是让他们白忙乎一场。”
    “当年。”穆攸回忆着昔日所闻,那已经是数十年前旧事,久到他也是听先帝讲述,但每每想起,他还是会周身生出久违的澎湃,“裴陆两家争夺外坊承制朝廷兵器的资格,两家立下重誓,落败者举族离开,自此后人永不踏入荣都,裴家落败,退居沧浪岛,距今已有近三代光景,想不到百年之后,命运轮转,陆家没有做成的事,竟又辗转到了裴家手里…”
    “崔先生知道吗,那是一场旷古绝今的试剑。”穆攸脸色涨红,“天下最好的兵器坊,两位最顶尖的剑手,先帝每次提及都会感慨,予陆家的天鹄坊而言,兴国坊是他最好的对手,二者相比,天鹄坊得利然失进,兴国坊离京却存志,放眼去看,还是天鹄坊失去的更多。”
    ??“听皇上的意思,就算兴国坊熔不了流星石,您还是会召他们回京。”
    “沉璧说。”穆攸缓下情绪,“自血弩案后,晋国铸术江河日下,数十年无法精进,这案子牵连甚广,有名有姓的兵器坊几乎都有牵扯,这几年虽渐渐平息,可出了朝廷内坊,外头连个像样的铸师都找不到,长此以往,技艺不得长进,对晋国而言绝非好事。”
    “皇上总说太子殿下顽劣难驯,依臣看,太子哪里顽劣,心思不也在治国强兵上吗?”崔锦笑道,“这字字说的在理,想的也够深远。”
    “噢?”穆攸哈哈大笑,“朕还以为,这些话是你教他说的。”穆攸想起什么顿住笑容,“晋国数得上名号的兵器坊,也就剩兴国坊了。只是,自打收回外坊承制兵器的资格,改由朝廷内坊制造,铸造职权就在几家大户手中,他们占惯好处,等兴国坊回京,怕是会惹出是非。”
    崔锦神色自若,显然并不觉得这些是难处,“他们的饼原本就是皇上赐的,皇上想让谁吃饼,自然就可以让谁吃上。只要兴国坊回京,臣自有办法让那些人乖乖呈上饼。至于是不是给兴国坊,吃多少,吃多久,都由皇上说了算。”
    穆攸大悟,“崔先生果然是高人。兴国坊出岛,便会对朕感恩戴德,他们在沧浪岛这么多年,荣都早没了根基和来往,自然也不会为任何人所用…除了朕。”穆攸想到深处,掌心重拍案桌,“崔锦,你这脑子真是好用,兴国坊…朕原本无子可下,而今手执好子,一枚死棋都能被你盘活!”
    “子在匣中,就用启用的那天,死子也不例外。”崔锦脸上仍是没有表情。
    宫道上,披黑色斗篷的崔锦走的不紧不慢,沿路宫人都对这位面容惊悚的国师恭敬有加,崔锦目不斜视,独眼注视着不远处墙角候着自己的那人,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那人穿明黄色龙纹缎衣,腰系白玉龙扣,坠下一束黄穗,随着他的踱步轻轻晃动,发束镶青玉石的金冠,齐整的鬓角衬得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剑眉傲气入鬓,长睫如漆墨点成的黑色凤翎,映得双目澈亮有神,明明是深宫长成的人物,皮肤却不是娇生惯养的白皙,泛着健康的麦色,这让他的俊朗多了不少英武之气,不似皇族,都像是个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
    他便是晋帝穆攸的嫡长子,晋国太子穆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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