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882小说网】 882xsw.com,更新快,无弹窗!
公孙萚看不见,耳边是她的低.吟,触手便是温玉凝脂。
“阿希......阿希......”
蒙住眼睛的绸带被泅湿。
“公孙萚,你到底几岁?”徐希低声问他。
公孙萚沙哑着回她,“比你大一岁。”
“是吗?”徐希追问。
公孙萚应声。
徐希轻笑,“我听闻男子过了二十五岁,就每况愈下,逐渐不中用了。”
公孙萚整个人愣住了,“我......”
公孙萚呆愣半天,硬是没说。
绸带上凉意袭来,公孙萚抬手解开,火红的夕阳映入房内,太久的黑暗让他睁不开眼,闭上眼缓了会,再睁开,就见她蜷缩在他怀中,已经沉沉睡去,毫无防备的依偎姿势。
公孙萚无声的仰起头,隐去眼中酸涩。
火红渐灭,凉意渐浓,公孙萚抚着她的头,哑着声唤她,“阿希,阿希,醒醒。”
徐希嘤咛一声,睁开眼睛抬起头。
“阿希,天晚了,你要回去睡。”公孙萚给她拉好衣衫。
“嗯。”徐希惫懒的应一声,人却没动。
公孙萚心里软成一团,“阿希,快起来,回去再睡。”
徐希被他催着起来,整好衣衫,“那我走了。”
公孙萚突然拉住她,“阿希!你......”
徐希回头,看他两眼红着,却满眼关怀,直接道,“疼,我回去歇着。”
公孙萚脸色一白。
“走了。”徐希揉了下眼清醒,回去洗漱。
公孙萚望着走远,直至看不见。
邹直走过来,轻咳一声,“阿萚,你可要用飧食?”
公孙萚摇头。
邹直愣了下,劝他,“你......你别想不开,阿希她心志坚定要和你在一起,以她的心智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的腿也一定能治好的。”
“嗯。”公孙萚应声。
邹直想不通了,他这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
公孙萚抬头,“阿希需要我。”
邹直没有看出来徐希哪里需要他了,不过他能想开,邹直倒是高兴,“那师兄为你们筹备婚事,你好好治腿,定有站起来的一天。”
公孙萚朝他行礼,“一切拜托师兄。”
“倒也不必客气,你算是师兄带大的,能看着你成亲,师兄亦心安了。”邹直颇有些感慨道。
次一天,公孙萚天未明时就等在前院。
徐希照常早起参加朝会,看到他,大步过去,示意自己已经好了。
公孙萚面色一热,赧然的望着她,递出一个小纸包。
“何物?”徐希接过来,还是热的。
“一口酥,朝会前垫一垫。”公孙萚回道。
徐希打开,拈起一颗放进口中,“我先走了。”
公孙萚
等她走后,推着轮椅返回院内,进了书房。
随侍江泉打着哈欠,给他撑灯,“公子要写什么?您半宿没睡,要写东西,可等歇息过,白日再写。”
“自荐奏疏。”公孙萚沉声道。
江泉愣了愣,“公子,您还要回朝做官?”
“我是腿残了,不是脑子。”公孙萚思虑一夜,决定要继续入朝为官,他不能躲在家中,更不能懈怠。
江泉不懂了,“您本就是朝中太卜,孝期结束回朝,应官复原职,不用再自荐了吧。”
“致仕守孝的那一日,我已不是朝中太卜。如今回朝,自荐求官,多少能免除些对阿希与我的诽谤嘲笑。”公孙萚教他。
江泉明白的点头,又给他点了盏灯。
医术公孙萚不行,阴阳学说他研习二十载,当今天下无几人能出其右。
嬴政信奉阴阳五行,五德转移,公孙萚所善正中心怀。
奏疏递上去,嬴政看到,面上露出个满意的神色。倒没有自怨自艾,躲在家中颓丧,一切依靠徐希。重新拜为太卜,允他腿疾未愈可暂缓朝会。
褚英荷特意提醒儿子冯劫,“此子亦心机不浅,他又是阴阳学传人,渚道子的弟子中数他天赋最高,于阴阳学说研习最深,此时入朝,就等着呢,你别犯蠢去招惹他。”
冯劫面无表情。
“你可听到?”褚英荷沉声复问。
“儿子谨遵母亲教诲。”冯劫拉着脸拱手。徐福情绪不好,不让他招惹,公孙萚一个小小太卜,还不准他招惹。
转头,他就在朝上弹劾公孙萚双腿已残,再入朝为官,有损朝中威严。
他一出头,公输琦、赢期、赵义等人纷纷上奏反对。
陛下本就宠信徐福,公孙萚双腿残疾后,她仍要与其成亲,陛下亲令全国宣召名医入咸阳。这要是让他时常在陛下面前晃悠,只怕陛下更偏重徐福。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陛下要用的,乃是能臣学问,与腿何干。”徐希未动,侯廉已经嘲讽回去。
“朝中太卜与太卜令都不缺,任命一双腿残疾者,确实有损朝中威严。公孙萚可在腿疾痊愈后,再行入朝。”赢期退了一步,以退为进。
“昔日孙伯灵遭庞涓暗算,被剜去了膑骨,为齐国使节所救,拜为军师效于齐国,使得齐国奠定霸业之基。晏婴使楚,楚人讽起短小,然晏子却舌战楚王,大胜而归,维齐国之尊。如今公孙萚有大才,诸位却言辞反对,为国乎?为私利乎?”徐希淡声反问。
“我等皆为国担忧,何来私利!”赢期怒声驳斥。
“那就更得用公孙萚,以彰显我朝胸怀,凡其有大才者,不拘形象,皆可入朝为国效力。”徐希强势笑道。
赢期怒愤,拱手上奏,“陛下,此事......”
嬴政面色深沉,“此事已决,不再多议,另奏他事。”
赢期只得忍下满腹怨言。
早有朝臣出来,奏请其他政事。
冯劫亦不再多言。
李斯看了眼始终未参与的太卜令,心中遗憾。赢期太蠢,若直接挑起对立,令公孙萚与太卜令敌对,双方皆擅卜算,那才有得徐希头疼,陛下亦能直面她的手已伸了多长。
公孙萚推着轮椅出门,入宫当值。
太卜归属于祭祀卜算,分属九卿奉常治下。赢期整个人都气不顺了,他与徐福不对付,却把她这个残疾郎君安插到他的治下,再看公孙萚,格外碍眼。
踢不掉他,在他治下,还能治不了他?
赢期的属官以公孙萚新人为由,令他负责一堆杂事。
公孙萚祭祀韵文写的庄严大气,流畅优美,更擅推演天时天象。
自从渚道子亡故,他的弟子又致仕守孝,朝中推演天时天象之事就时而准,常常不准。
公孙萚重新回朝,直接校准了这一块。
周勃、陈平看他主动回朝,似是比之前更强硬,正要劝诫他不可懈怠双腿的医治。
就见他主动请了夏无且和侯遇前来,与他们共同商讨新的医治对策。
“这个穴位可有知觉?”侯遇小心的下针。
“木,沉。”公孙萚仔细感受。
侯遇一喜,“有用。”
一整套针法施完,公孙萚顿觉双腿上的气劲儿缓了些,对双腿的控制权多了些,“老祖说此针法治不得本,然此法却是最有用之法。”
侯遇解释,“主君之法亦对症,只公子腿疾之后,施救不及时,耽误了。若让主君施针几月,定见成效。”
“她每日政务繁忙,再研习给我治腿之法,长此以往,身体受不住。”公孙萚道。
夏无且不赞同,“你若双腿痊愈,劳累些算不得什么,利远大于弊。”
公孙萚朝二人拱手行礼,“是以请二位负责为我医治。”
侯遇忙还礼,“主君之事,我责无旁贷。”
夏无且亦对他这个症状有极大的兴致,“必全力以赴。”
徐希看两人整日跑来,拎着药箱过来,“可有知觉?”
“有。”公孙萚肯定的回她。
徐希又给他检查一遍,拧起眉头,“不可急于求成,否则你这腿真要瘸一辈子了。”
“我想快点好。试错是必然之举,也不可能会比现在更坏了。”公孙萚望着她笑。
“会。”徐希翻他一眼。
公孙萚面色泛白,攥紧她的手,“阿希,我有分寸。”
“分寸个屁,还想站起来,就谨遵医嘱。师父给我的信上都写了,还捎了医书来。夏无且和侯遇可以按师父之法施针,但未学师父之功,他那套针法乃逆行之法,还真就只有我能给你扎。”徐希说着拿出银针,一针针给他扎上。
公孙萚垂着眸,不说话。
“别跟我倔,说不服就睡服。”徐希没好气道。
公孙萚依旧不说话,双耳泛红。
徐希凑近。
察觉她气息
靠近(),公孙萚抬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对上她笑意盈满的星眸,轻声柔语,“针还没拔,想什么呢?”
瞬间,脸已红透。
“阿希,于理不合。”
“只是靠一下。”徐希嘟囔。
公孙萚心中滚热,她是知道怎么摆弄人。此前他想成为她的依靠,至少让她轻省些。她难得才会与他亲近半刻。
如今他双腿残疾,她反倒依靠在他怀中。
公孙萚恨不得立即站起来,成为他最坚实的臂膀,最亲的依靠。
徐希在他怀中眯了半刻,这才拎了药箱走,“早点歇息,我先走了。”
邹直卜算了吉日,与徐长共同商议,选在了年末,在咸阳成礼,再回乡祭祖祭庙。
纳征之时,邹直把公孙萚的大半家底全拿了出来。
金银玉器,玄纁束帛,整齐摆在厅堂,卫程记录到册。
“他哪来如此多的金银美玉?”卢菲菲看着几十抬纳征礼帛,忍不住怀疑。
吕雉回头笑道,“公孙萚乃卫国公孙,六国俱灭,卫君仍在。”
卢菲菲还真未打听过这个,“卫角?”
“应是他的族叔,不知是否要拜。”吕雉解释。
“主君乃大秦左丞相,还要去拜一个亡国之奴?”卢菲菲不忿。
“若依照礼制,是应该。”吕雉颔首。
纳征后,邹直和徐长就加快了进度,林林总总,筹备到年末。
徐咨、徐该都奏请了入都邑述职,又告了假,来咸阳观礼。
徐希成亲,各地徐学弟子能述职者纷纷赶来都邑,不能入咸阳述职,也都从各地送来贺礼。
本就赶在年末,听陛下赏赐了两车烟花,亲自观礼证婚,整个咸阳更是热闹非凡。
正吉之日,公孙萚一身玄色纁辅礼制婚服,庄重端方,依礼亲迎。
徐希同样一袭玄色纁辅绣纹礼服,金线刺绣的凤凰纹样庄严大气。
二人父母都已不在,敬拜天地,拜帝王,拜祖父,依礼成。
天降暗时,左丞相府邸一声声巨响,天空炸开绚彩的烟花。
两车十几大桶,足足响了半个时辰,让咸阳百姓过足了眼瘾,称赞徐希重情义者,络绎不绝。
李斯目光搜寻一圈,果然看到扶苏,给幺女李佩个眼神。
扶苏见李佩近前见礼,拱手还礼,就直接去找王离、徐英他们。
李佩皱眉,父亲怕是希望落空了,即便徐希成亲,扶苏公子依旧对她无意。徐希不惧言论,依旧和公孙萚成亲,当是真心喜爱的。她亦想找一个两情相悦之人。
又看了眼双手紧握的徐希和公孙萚,李佩转身去找自己相熟好友。
李斯远远看着,目光阴沉。
婚宴后,徐希和公孙萚便告假回乡,徐长、徐咨、徐该、徐英、徐桃徐梨等人全部一起回乡。
车队浩浩荡荡出了咸阳,一路东行。
沿途不少来拜见者。
“阿希,做了个坏榜样。”公孙萚不惧那些惊讶意味的目光,但那些人投射在她身上的眼神,让他心疼。
“的确是个坏榜样。”徐希认同的点头。
周勃、陈平作为属官,看她心志不改,就开始部署,但凡有流言之地,就有反转之言,把她往重情重义上的夸。
公孙萚微愣,攥住她的手。
“只给我吹,不给你吹,本就不好。头两届的女学子还为官者只剩一半,女丑、子末、出宛她们都还未成亲,都学我糊弄一个,误终身啊。”徐希叹道。
公孙萚盯着她,目光逐渐愤然,“我不是糊弄!”
徐希目光上下打量他,玄色绣纹礼服穿的规整端方,气鼓愤然的样子与礼服相差够远。
公孙萚在她糊弄的眼神下,直接暴出年龄,“我今年......二十三。”
徐希翻他一眼,“料到了。”
“明年......也是。”公孙萚小声补充。
徐希望着他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