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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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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福生眼含热泪,他小心翼翼地脱去圣上的鞋袜,裤脚层层卷起,脚腕处肿起来的大包就落入了眼中。
    圣上脚踝本就纤细,一旦肿起就显得可怖得很。薛远低头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心道不好。
    顾元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不到片刻,就有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绪侍卫带着御医进来为顾元白疗伤,在他们身后,是一进门就跪倒在地的薛将军。
    薛将军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心中荒凉一片:“圣上,臣请罪。”
    两名御医洗净了手,小心翼翼地去碰顾元白的脚,这脚如同玉石雕刻的艺术品一般,此时受了这些伤,两名御医看着都不由皱眉,有些无从下手。
    “薛将军请什么罪?”圣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薛将军颓败地道:“圣上在臣府中受了惊吓,龙体受了伤,臣万死难辞其咎。”
    顾元白道:“朕倒是觉得巧。白日和亲王派人给朕送了一碗鹿血,却被小厮不小心洒在窗前。深夜就有恶狼循着血味探进了朕的院子,还是在人人都睡着、侍卫们也疲倦不堪的时候。更巧的是,朕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还正好遇上了这两匹狼。薛卿,朕都觉得这是天意了。”
    薛将军额头的汗珠滑下,又是深深一叩头。
    薛远跟着跪在他父亲的身后,圣上沉默不语时,整个房中都落针可闻,守在这的侍卫摸着腰间的大刀,看着薛府人的目光冰冷且凶狠。
    先前顾元白让薛远抱他,那是对薛远的下马威;现在说的这一番话,则是对薛将军的下马威。
    薛远跪在地上,脸色阴沉。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但偏偏就这么巧的发生了,若是知道不可能,薛远都要怀疑是圣上算准了那两匹狼深夜会出现在院子里,所以才故意出现在那里的。
    深更半夜,薛府却一片骤亮。和亲王的小厮连同薛府的奴仆跪成一片,张绪侍卫长沉着脸和属下们一个个盘查。
    一炷香后,张绪侍卫派人压着满脸惊慌的薛二公子到了圣上面前,他自己则上前几步,侧耳在圣上耳旁小声说着事情经过。
    顾元白眉头一挑,瞥了薛二公子一眼,又悠悠放了下来。
    薛二公子是个蠢货,知道自己今天不被允许面圣之后就嫉妒死了薛远。府里的那些狼都是薛远养的宠物,狼群被薛远训得听话极了,每日饭点都知道跑到薛远的院中邀食。今日圣上下榻薛府,薛远没有时间喂食狼群。薛二公子就升起了一个坏主意。
    深夜趁着众人熟睡时放出两匹狼,让饥饿的它们自己跑去薛远的院中,它们没肉吃,就会咬人,如果将薛远咬伤了,薛远那厮明日就不能面圣了。
    到时候薛府唯一健康的儿子就剩下薛二公子,薛二公子这么想了,还真的就这么干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饿了一天的恶狼半路就被鹿血的味道吸引,直接拐到了顾元白这里。
    真是个蠢货,顾元白心想。
    但这样的蠢货放在薛将军的府里,他还是挺喜欢的。
    顾元白挥退了闲杂人等,才让张绪同薛将军说了事情经过。这样丢人的事一点点被圣上身边的侍卫说了出来,薛二公子的脸色涨得通红,简直无地自容。
    薛将军的呼吸逐渐粗重,他眼睛瞪大,直直盯着二子不放。
    薛远冷笑出声。
    良久,薛将军仿若瞬息之间苍老了许多,他憔悴无比地朝着圣上一拜,“臣多谢圣上体恤。”
    将其他无关人等都驱走,至少这可笑的事不会被传的众人皆知。
    顾元白这个时候反而和颜悦色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薛卿,何必如此?既然朕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自然不会多做追究了。”
    圣上肿起来的脚腕就在眼前,看着就触目惊心,薛将军不敢多看,每看一眼都是内心的谴责。他目中含泪,铿锵有力道:“臣幼子犯下如此大错,圣上想要如何惩罚都是理所当然,臣不会有半句怨言!”
    “臣未护好圣上,臣同样有罪,”薛将军两行热泪流下,“养不教乃臣之过,臣也甘愿受罚。”
    薛远客气道:“狼是小子的狼,小子自然也有罪。圣上如今崴了脚,若是需要,小子可陪侍在圣上左右,听候圣上的调遣。”
    三人之中,唯独他的语气淡淡,薛二公子听他说完这句话,竟然抖了一抖,差点被吓尿了裤子。
    这等腌臜事捅到了圣上面前,已经让人两股战战,再怎样的请罪也不为过,只要能让圣上不厌弃薛家,薛将军什么都能做。
    当他听到薛远的话时,立刻认识到这是一个重获恩宠的机会,先前圣上还专门派宫中御医来为远哥儿医治,这岂不是说远哥儿已得了圣上另眼相看?
    薛将军紧跟着就道:“臣这犬子笔墨纸砚不可,但一身的武艺却尚可入眼。圣上如今腿脚不便,犬子虽比不得宫内侍卫,但至少也能出一把粗力,圣上若是不嫌弃,那就让犬子进宫陪侍圣上吧。”
    薛远笑着的嘴角一僵,顿时显出了阴恻恻的弧度。
    圣上恶劣极了,他装作思索的模样,片刻后才面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
    田福生及时道:“薛将军同两位公子快去歇息吧,圣上也该安置了。”
    待人走了,顾元白才缓缓靠在了床上,方才御医正在为他上着药,每碰一下便有刺痛感袭来。御医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片刻不敢停,顾元白就一直忍到了现在。他靠着床架,见人没了,才忍耐不住地闷哼一声。
    薛远已经走至了门外,却还是听到了这一声闷哼。他不由回首看了一眼,床帐挡住了圣上的容颜,但圣上的双手却紧抓着身上的衣衫,将那身属于薛远的绸缎衣裳捏出一道道深长的皱褶。
    圣上从头到脚都在忍耐,葱白的指尖也透露着克制之意,即便疼得厉害了,也只是隐忍地绷紧了手指。
    薛远眉头倏地皱起,他移开了视线。
    这衣服他还得穿,可别给抓坏了。
    *
    第二日,同薛府离得不远的大臣家都得知了圣上昨夜宿在薛府的事。
    常玉言一大早就上了薛府的门,他精神奕奕地拜访了薛远,硬是拉着薛远前去拜见圣上。
    他们二人来时,顾元白正坐在椅子上被御医按摩脚踝肿处,白皙的小腿微露,足底踩在御医的膝盖之上。
    屋内阳光欠缺,御医需要亮处才敢按压,因此他们就坐在院落之中,旁边的大树刚刚吐出绿芽,阳光照在圣上的身上,白得跟发光了一样。
    薛远和常玉言进来时需要通报,侍卫背对着圣上和御医围成一个圈,可人墙终究不是墙,薛远和常玉言遥遥一望,就什么都看到了。
    常玉言甫一看到这幕,就如同被烫到一般连忙低下了头,他不敢抬头,脸上发烫。
    内侍前来通报,顾元白从刺痛中回过神,他朝着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耐地压紧眉目,“不见。”
    御医时不时就会放下手再将手心搓热,然后重新覆在脚踝之上,顾元白的额上泌出一层层的薄汗,细汗被宫侍贴心擦去。过了不知道多久,御医小声提醒道:“圣上,还需热敷一刻钟的时间。”
    “嗯。”
    热巾帕覆在脚踝处,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顾元白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等一刻钟过去之后,御医为他撤下巾帕,田福生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穿着鞋袜。
    田福生低声道:“圣上,昨夜薛将军带着薛二公子进了祠堂,用家法将薛二公子惩戒的半死,听说事后薛大公子又拿着棍棒进了薛二公子的房间,再出来时,薛二公子已经断了一条腿了。”
    圣上浑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知听没听得进去。等田福生为他穿好鞋袜时,顾元白才睁开了眼,缓缓站直了身。
    侍卫长担忧上前,“圣上,臣抱您上马车?”
    顾元白失笑道:“朕能自己走过去。”
    昨晚让薛远抱他那是下马威,如今朗朗乾坤之下,他再让人抱着那不是丢人吗?
    薛府远没有皇宫那般大小,顾元白走得慢,但也是稳稳当当地走到了薛府门前,宫中的马车已经备好,薛府一家上下前来恭送圣上。薛老夫人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事,此时脸色蜡黄,颤颤巍巍地跪地给顾元白行了一个大礼。
    顾元白耐心地受完了她这个大礼,才缓步上了马车。
    常玉言看着圣上离去,面色复杂失落。圣上前两次待他是那般的亲厚,今日却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没有给予他半分神色。便是拜见也被拒了,陡然之下的落差让常玉言几乎要绷不住面上端方如玉的君子微笑。
    “薛远,”患得患失,“你是不是得罪了圣上?”
    圣上因为薛远而不想见他,这是常玉言唯一能觉得好受的原因了。
    薛远闻言,头顶青筋一突:“闭嘴。”
    *
    回到宫中后,顾元白顾不得休息,第一件事就是处理两日堆积的政务。
    大恒朝有十四个府,二百四十个州。大大小小需要上禀到圣上手中的奏折并不多,但也不少,政事堂的大臣们会先按着各府州、急缓、类别进行区分,重要的需要圣上亲自处理的事送到顾元白的桌上,一些小事且繁琐的他们将会处理,并将处理好后的奏折互相批阅,再由特殊的人送到监察处的军政部中检阅。
    三道程序下来,再加上圣上偶尔也会去政事堂抽查,所以政事堂中的大臣也是勤勤恳恳,很少有奏折从监察处退回来重批的情况。
    但顾元白批改奏折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很大的不方便。
    地方上的奏折因为远在千里,更加不敢失去圣上的宠爱,因此同顾元白上折子时总喜欢拍马屁,彩虹屁一拍就是好几页,文章写得锦绣添花,顾元白真正想要了解到的要点反而一笔带过,含含糊糊地总是说不清楚。
    关于地方官员政绩评定的改革,顾元白早就有了章程,奏折的改革在其中必不可少,待到新一批进士选拔.出来之后,一些派往地方的人就可以从基层开始改变。
    奏折的呈现最好有个模板,他们只需要在模板上填下自己的治下的数据就好,这样如果形成了统一的习惯,不止是官员政绩清晰可明,全国上下的行政机关都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工程量,效率将会大大提高。
    “田福生,”顾元白揉揉眉心,精力不济,“给朕煮一杯浓茶。”
    很多时候,随着王朝的延长,皇上受到的掣肘就会越多。
    开国皇帝时的军权和皇权生机勃勃,初代皇帝拥有掀桌子的能力,他们手里有兵,有打下天下威压,他们的改革可以自上而下。然而随着王朝的衰老,皇帝手中的权利就会变得越来越少。
    大恒的土地上攀附着错节盘根的豪强世族,这些地方豪强势力强大,兼并土地违法犯罪,有些甚至草菅人命,这就是古代的黑.势力。中央怎么能忍得了地方?他们占着数万亩的良田、农户,有些与官府勾结,有些甚至把持了官政。1
    世族与世族牵连,一根藤上能牵扯一片污泥。
    皇帝不止要平衡好官僚集团、宦官集团与军权勋贵的平衡,也要对付这些豪强。
    这样的局面,只能用强硬的手段打破,再重新构建顾元白的秩序。
    顾元白知道大恒朝周边有敌国觊觎,也知道境内某些不安定的因素。
    而境内的因素,就有他的一些放纵。
    他故意放过了权臣卢风的一些残部,对他们的逃亡视而不见,就是因为顾元白留着他们还有用。
    可能在一些人的眼里,他这个皇帝坐的岌岌可危,这个天下即将迎来动荡。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顾元白就在等着这场动荡,甚至在背后隐隐推动着境内的变动。他将卢风的残部赶到了他想要他们去的地方,打算借此动荡拔掉大恒国体内扎得最深的一部分毒瘤。
    他打算借着敌人的力量,来踏平豪强世族的土地和财富。
    等敌人们踏平了豪强世族之后,顾元白会用最仁善的名声,去接手那些陷入敌人手中的土地、农民、金银。
    他会用站在道德最高点的王师的名义,去将这些残暴贪婪的反叛军一网打尽。
    李保太傅道:“我怎可直视圣颜?”
    李焕叹了口气,只觉得全身都在隐隐作痛,他努力侧过脸,手指碰了碰腰间的香囊,香囊里面装着的是圣上的发丝,他只好退一步问道:“爹,那你总该知道圣上今日与你说话时咳没咳嗽吧?”
    “并无,”李保太傅道,“行了,你莫要问了,快回去躺着去。”
    李焕被赶回了房间,他躺在床上,幽幽叹了口气。
    “爹怎么这般粗心。”
    圣上让他爹进宫,他爹却连圣上的身体都不知道关心,这样蠢的爹爹,竟然是他李焕的生父。
    李焕无奈地摇了摇头。
    *
    送走了泪流满面的李保太傅,宫中又迎来了面色不善的和亲王。
    顾元白接见了他,和亲王硬邦邦地站在圣上的身前,语气也硬得犹如石头,“圣上让臣办的事,臣给办好了。”
    会试第二天就下起了阴寒的春雨,恰好和亲王进宫询问宛太妃事宜,顾元白瞧见他讽刺的嘴脸就觉得不爽,就让堂堂和亲王去派人煮姜汤,连接两日给贡院中的考生送去驱寒。
    圣上面带笑意,风月无比的面孔上如美玉暇光,他伸手端起瓷杯饮茶,“和亲王办事总是让朕放心。”
    和亲王没忍住冷笑出声。
    和亲王善战,也善带兵,亲王这个封号是先帝因他的军功而赏,现在一个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皇家人被圈在京城里办这种小事,顾元白都知道和亲王大概是要恨死他了。
    但兵权兵权,怎么可能掌握在一个皇子的手中,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不喜欢他的兄长,不占嫡字也占了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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