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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霖一阵疾驰,毫不费事的寻到了“和合会”总会坛所在地的石窟入口!只见窟口大开,声息全无,一种异样的感觉,立袭心头。
他一心牵记着吴如瑛的安危,当时不遑细想其他,径朝窟内飘入,他是旧地重临,那条主洞径还依稀能辨,但愈是往里愈是心惊,“和合会”总会坛,了无人迹,像是一个空了的蜂巢,那难以数计的大小石室,全部敞开,显得有点鬼气逼人!
难道“和合会”已经自动解散了?为什么?
吴如瑛的下落如何?莫非已遭到了意外?……陈霖的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吴如瑛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她的安危,等于是他自己的安危,而且他曾受她父亲的重托要她仗“无虚剑”替父报仇!他怀着焦灼万状的心情,继续向洞的深处行去-忽然,一张字条,贴在当面的洞壁之上,陈霖不自禁的取下一看,登时心跳加速,额角冒出冷汗,两只手也不由颤抖起来!
洞内虽然灯火全无,漆黑如墨,但在陈霖这等高手的眼中,视物仍不殊白昼,只见那字条的头两句是:“阁下诚信人也,果然不忘三月之约……”陈霖闭目凝思道:“奇怪,难道如瑛出卖了我,三月之约,除她之外,无人得知,但不会呀!这事关系着她的生死和安危,她不会做这种傻事,其中必有蹊跷!”心念未已,继续往后看去:“……但阁下得阅此字条之时,业已身中奇毒,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陈霖不由俊面失色,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知自己何由中毒,莫非这字笺之上涂有剧毒?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把那张字条抛落脚前!
试一运气,果然经穴之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同时手脚开始微微发麻,头也有晕眩之感,心忖:“糟了,果然中了人家的圈套!”
忽地另一个意念,浮上脑海:“……练就‘血景神功’,可抗百毒……自己只要化上一会功夫,就可把毒迫出体外!”
一颗心又泰然起来,伸手捡起那字笺再看:“……窟口十丈之内,已洒布‘百步追魂散’,阁下纵使功力通天,也难行出千步之外,恐阁下虽死而不明致死之由,特此留笺示告!”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把字条扯得粉碎,他倒是不把中毒的事放在心上,唯一使他痛恨的是和合会长用心之毒,与吴如瑛的生死安危!
从这些迹象显示,吴如瑛很可能是被酷刑逼供之后,遭了不测!
但他岂能就此死心,一顿脚,又向里走去!
在他的估计里,他走了可能不止千步,但所中的剧毒,却没有发作的迹象,这证明了他自己本身修习“血影神功”之后,已具备了克毒的能力!一间精致的石室,赫然在望。
陈霖回忆起这间石室正是自己三月之前,被“和合会长”夫妇诱入总会堂,误饮“长醉露”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曾几何时,又生出了这多的变故!
右面的石壁之上,又是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道:“阁下能活着到此,足见功力绝世,但埋骨此间的命运业已注定!”陈霖气得冷哼出声,自语道:“我就不信这个邪!”脚步一提,就向那间布置得精致洁雅的石室走去!“娃儿,你想死?”
声音入耳极熟。
陈霖闻声止步,电疾回身,只见三丈之外的甬道中,站着一个蒙面人,正是那神出鬼没一再现身的灰巾蒙面怪客,心里不由一动,忖道:“怎的他也来到了这里?”
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问道:“前辈怎的也来到了这里?”蒙面怪客哈哈一阵宏笑道:
“娃儿,如果不是我先一步来此,你这时怕已粉身碎骨!”陈霖激奇的道:“为什么?”
蒙面怪客身形移前数步,沉声道:“那间石室之内,已被人预置炸药,你如果一步踏入,引发炸药,还能有性命,这就是方才那字笺上所说的……埋骨此间的命运,业已注定!”陈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暗道一声好险!讶然向蒙面怪客道:“前辈怎会得悉这石室之中埋有炸药?”
“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而是事前既非参与其谋,怎会断定这石室之内埋有炸药!”“和合会长的布置,目的是要毁去你,这点你不否认吧?”“当然,不过埋炸药的事……”
“和合会长,在布置这一狠着完了之后,把四个参与执行的弟子处死,以防消息泄露,但人算不如天算,当我到达此间之后,发现四人之中,尚有一人没有断气,我救了他,他告诉了我一切经过!”
陈霖略一沉思之后道:“难道这也有杀人灭口的必要?”“当然,因为和合会惧怕令师‘血魔’施以酷毒的报复,也许其中另有隐衷,所以‘生死坪’一役之后,和合会长宣布解散,教中弟子,都已流入江湖,如果不杀人灭口,岂不是留下了祸胎!”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和合会”竟然自动解散,那吴如瑛的下落……当下惶急的道:“和合会真的解散了?”
“这是不会有假的,你不见这总会坛已了无人迹,而且所有的机关门户业已全部损毁开放!”
“那教主夫妇……”
“当然高飞远走,难道还坐着等死!”
“前辈可否知道他们的行踪去迹?”
“这个无从答复你了!”
陈霖一颗心顿往下沉,吴如瑛如果不是被杀害,就是被“江湖一美何艳华”这一对奸夫淫妇挟以远走!
江湖荡荡,伊人何方!
陈霖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满面惊诧的向蒙面怪客道:“前辈对毒这一方面,想来极精?”
“娃儿此话怎讲?”
“前辈是否由前洞而入?”
“不错!”
“那就对了!”
“噫!什么对了?”
“前辈既然是从前面入洞,洞口十丈之内,已为和合会长夫妇撒布了天下至毒的‘百步追魂散’,据那字条上所说,普通武林人物,沾及那毒粉,不出百步必死,功力最高的,纵能逼住毒势于一时,但也超不出千步,前辈竟然毫无中毒迹象,所以……”蒙面怪客纵声一阵哈哈大笑道:“问得好!
我并非精于此道,不过是事先有备而已!”
“事先有备?”
“不错!”
“前辈难道未卜先知,知道窟口十丈之内撒有毒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蒙面怪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往掌心之中一倒,只见霞光万道,照射数丈的范围,赫然是一粒龙眼大的小珠子!陈霖激奇的看着那粒小珠子,不知对方的用意何在。蒙面怪客用两个手指头,夹起那粒珠子,向陈霖照了几照,然后小心翼翼的纳入袋中,重行置入怀内,道:“娃儿,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倒不曾见识过!”
“这珠子叫‘天眼珠’,功能辨毒,凡珠光照射之处,遇毒则霞光收敛……”
“前辈凭了这珠子辨出剧毒?”
“不错!当我发觉窟口撒下毒粉之时,不敢沾地,贴壁顶而入!”
陈霖仍然觉得事非偶然,紧追着问道:“那就是说前辈一饮一食,一行一动,都得要先由‘天眼珠’探过?”
“这倒不尽然!”
“那前辈在进石窟之先,已有所觉?”
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闪而逝,道:“娃儿,你知道‘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出身么?”
陈霖不由大感兴趣,急道:“不知,愿前辈一述!”“江湖一美何艳华,与‘四毒书生’是师兄妹!……”
陈霖一听提到“四毒书生”眼中立现煞光!
蒙面怪客扫了陈霖一眼,又接着道:“她(他)们都是‘三绝姥姥’之徒……”
“三绝姥姥?”
“不错,你连这鼎鼎大名的人物都不曾听说过?”
陈霖暗自叫了一声:“惭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蒙面怪客又道:“这‘三绝姥姥’成名在数十年前,江湖中闻名变色,她是集毒绝、淫绝、狠绝之大成,所以被称为三绝,‘江湖一美何艳华’是她的门人,焉有不会有毒之理,所以我来到这里,首先考虑到的一点,便是毒!”
陈霖这才恍然的点点头,又道:“前辈可知这‘三绝姥姥’住在什么地方?”
“你问这干吗?”
“我判断‘江湖一美何艳美’等人可能会投奔她!”
“这也有可能,不过‘三绝姥姥’已近二十年没有现身江湖,行踪无由得知!”
陈霖不由感到一丝失望,忖道:“纵使踏遍江湖,走尽天涯海角,我也得要寻到吴如瑛的下落,至少要得到她生死的确讯!”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剧痛,撇开“无虚剑吴佑年”的托付不谈,他与吴如瑛已经发生过关系,而且双方曾互誓白首,他能抛舍得了吗?
蒙面怪客熟视陈霖半晌之后,道:“娃儿,你与和合会长夫妻是什么纠葛?”
“没有什么,只是替人办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这样严重,迫得和合会为之解散?”
陈霖心头电转道:“蒙面怪客三番两次有恩于我,而且亦曾有恩于‘桐柏派’,目前虽然不明他的身份,但意料中可能与父亲有很深的渊源,何妨直言相告!”
心念之中,坦然道:“受托于‘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前任丈夫‘无虚剑吴佑年’!”
“哦!那是你的师父!”
“谁?”
“无虚剑吴佑年!”
“这话从何说起?”
“江湖中如此传说,始因于‘生死坪’之役中,‘江湖一美’当从指令师‘血魔’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
“前辈也如此相信?”
蒙面怪客眼中奇光又是一闪,道:“难道不是?”
“不是!”
“但武林中一致认为令师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蒙面怪客,两点寒星也似的眼芒,从蒙面布巾的两个小孔之中透出,照定陈霖,似乎要照澈对方的内心深处,静待答复!
陈霖莞尔一笑道:“世间事真真假假,有如过眼烟云,这倒是无关宏旨!”
蒙面怪客眼中忽现失望之色,一顿又道:“娃儿,你进洞之时,显然已触及剧毒,竟夷然无损,你也说个道理我听!”“本门武功,可御百毒!”蒙面怪客身躯似乎微微一震,又道:“娃儿,你确实是出自‘血池’之中?”
陈霖只好点了点头!
蒙面怪客沉吟了一会之后,语音沉重的道:“可否寄语令师,我希望能和他渎面一谈?”
陈霖讶然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证实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
“这个恕我不答复你了!”
陈霖心里想道:“奇怪,蒙面怪客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探查自己的出身详情,难道真如楚玲妹妹所说,他有什么企图,他既要见,我何妨约期和他一见,届时不难看出端倪,同时自己也亟需要摸清他的真面目!”当下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办得到!”
“你能代令师作主?”
“我想这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月之后,请到‘生死坪’,如果万一家师不允,晚辈也好当面回话,如何?”
“好!”
陈霖忽地想起桐柏山“碧云山庄”之中那回事,自己的父亲是“桐柏派”掌门,目前生死不明,据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说,是应“百幻书生”之约后,即告失踪,这只有待寻到“百幻书生”等人之后再予查究,唯是这蒙面怪客,不惜大开杀戒,维护“桐柏派”所在之地,而且师叔“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行踪如何,也得要探询个水落石出,心念之中,面色沉凝十分的道:“桐柏山中,使进犯的各帮教高手遍地伏尸,解了该派之危,又复留柬示意的那回事,是否前辈所为?”
蒙面怪客身躯一连几晃,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所为?”
“第一,晚辈到达‘碧云山庄’之时,曾瞥见前辈身影一晃而没,自问不会看错,第二,除了前辈,恐怕江湖之中很少找得出这样的身手来做这非常的事!”
“嗯!算你猜对了,不过我又问你,你师徒先后援手‘桐柏派’,为了什么?”
“这个,晚辈有个交换的意见!”
“什么意见?”
“前辈先出示真面目身份来历,晚辈再为奉告怎样?”
蒙面怪客沉思有顷之后,哈哈一笑道:“那就作为罢论吧!”
陈霖大感失望,道:“前辈为什么要如此隐秘行踪?”
“日后自知,目前时机未至!”
陈霖空怀满腹疑云,却奈何不了对方,如换了别人,依陈霖的性格,怕不早已出手揭露对方的面目了,但蒙面怪客曾数度有恩于他,他不愿太过冒昧!苦笑一声道:“晚辈还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前辈对晚辈数次援手之德,容后图报!”
“哈哈!娃儿,此须小事毋庸挂齿,再见了!”
陈霖一拱手,转身转窟外驰去!
心里充满了无边的失望和凄怆!短短三个月,不料生此大变,不知伊人何处!江湖荡荡,要找一个毫无线索而且有意隐匿的人,谈何容易!
离开“和合会”总会坛所在地的石窟,一路飞驰出山!
蒙面怪客离奇神秘的作为,使他惑然不已,心里忖道:“目前如能找到那‘飘萍客李奇’师叔,不但父亲的下落可得些梗概,这蒙面怪客如是与桐柏派有渊源的话,也不难推断出来!”
想到这里,他连带的想起“天音叟”那怪老人,看样子只有他知道师叔“飘萍客李奇”
的行踪,如果再遇上时,非逼他说出来不可!
他又想到托“天音叟”带走的钟小翠,不知生死如何?他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本来他和钟小翠是要赴“生死坪”外去收捡“风雷掌钟子乾”的遗骇,想不到半途碰上七大门派的人,致使钟小翠负了重伤,想到这里,不由恨恨的喃喃自语道:“如果小翠妹妹伤重不治的话,哼!我非血洗少林寺不可!”这时如果有人看到陈霖脸上浓重的杀机的话,准得骇一大跳!出得山区,踏上官道。
陈霖向路人打听了幕阜山的方向,兼程疾进,他要赴“白骨教”总坛向教主“白骨尸魔”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白骨尸魔”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只要你能进得了白骨教总坛,本教主立即奉告‘四毒书生’的下落!……”“白骨尸魔”敢说这样的话,必然有所倚恃!
难道白骨总坛是龙潭虎穴,刀山剑林?
即使是,我又何惧之有!
心念之中,豪雄之气陡发,飞驰得更疾速了!
这一天清晨,宿露未干,晨雾迷蒙,陈霖出了投宿的镇甸,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在官道上缓缓驰行,心旷神怡!……蓦然-一条白影,在晓雾之中,冉冉飘来,眨眼即至身前。陈霖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出是那分手不久的楚玲,猝然两臂一张,迎了上去!
楚玲正自奔驰之间,只见一人迎了上来,认为对方意存轻薄,娇哼一声,电闪拍出两掌,随着叱道:“狂徒,你以为姑娘是什人么?”
谁知掌势方发,骤失对方人影,正自惊疑之间,突然腰际一紧,已被抱了个结实,不由芳容失色,芳心剧跳,双肘向后疾撞!这一撞之势,快、猛、狠辣兼备,而且是出其不意!……但,她仍然走了空,双肘反撞之下,空荡荡的,但围在纤腰上手,却没有松开。
楚玲羞、愤、急、怒交织,用尽全身之力一挣,但却挣不脱,厉声叱道:“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姑娘难道听不出我是谁?”
声音入耳,楚玲为之精神大振,啐了一声道:“霖哥,你坏死了!”
腰间一松,眼前一花,面前立着的果然是英俊挺拔的意中人-活阎罗陈霖。
“玲妹,我们又见面了!”
楚玲面上先是一阵惊喜,但随又为一种焦灼凄迷的神色所掩盖,幽幽的道:“霖哥,我正在找你,我不敢希冀能找到你,但却又无巧不巧的碰上了你!”
陈霖惊异不止的道:“你找我?”
“是的,如果天下真的是有神灵存在的话,我得感谢神灵,他安排得这么巧,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找你,想不到一找就着!”“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楚玲一付泫然欲泣之概,配上她那副清丽脱俗的面庞,使人顿生天见犹怜之感!
“我来向你告别!”
“告别!什么意思?”
两粒泪珠,滚下了粉颊,颤声道:“霖哥,你说你爱我,你曾把我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然而现在我又要向死亡挑战,感谢上天的安排,我能见你最后一面,让我在记忆里永远保留这一份爱……”
陈霖满脸迷惘不解之色,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的意味,道:“玲妹,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楚玲悲声道:“家父已落入白骨教人手,多半凶多吉少,做女儿的,岂能坐视!”
“我正要到白骨教总坛,令尊的事……”
“不是!家父在八旗帮总坛!”
“噫!玲妹可否说清楚些?”
“八旗帮已被‘白骨教’鹊巢鸠占,帮主江鲲以下至少有百人罹难,昔日家父本应接掌帮主之位,却被那不成材的师叔江鲲捷足先登……”
陈霖不由一皱眉道:“是否,因了一柄剑而师兄弟阋墙,相约决斗‘生死坪’……”
“不错那已是过去的事了,家父在获悉八旗帮被挑,帮主以下多人罹难,总舵已被改为白骨分坛的消息之后,黍是八旗帮一脉,不堪祖帮基业被挑,三日前单身只剑,直闯总舵,谅来……”陈霖打断了对方的话道:“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凶险呀?”楚玲苦笑一声道:“白骨教派来出掌分坛的是黑道中以凶残狠毒出名的魔魁‘吸血残神古森’,在他手下,例无全尸,功力之高,骇人听闻,所以我担心家父此去,恐怕……”陈霖俊面一片湛然之色,道:
“玲妹的意思是要独闯总舵?”楚玲粉颊之上现出一种坚毅果敢之色道:“是的!”“如果令尊不敌,你又如何是那‘吸血残神古森’的对手……”
“家父万一不敌已遭不幸,做女儿的岂能偷生!”陈霖不由暗暗点头,沉声道:“玲妹不会拒绝我和你一道前往?”
楚玲芳心大慰,但表面上仍是冷静肃穆的道:“如你愿意,我当然不会拒绝,但我不勉强你去做也许你不愿意的事!”“哈哈,玲妹的忧苦,我没有理由不分担!”
楚玲心里感到无可言喻的甜蜜,不期然的展颜一笑!陈霖也报之一个会心的微笑,道:
“我们走吧?”“好!”
忽然,一条纤纤之人影,飞泻落在两人身前,身材婀娜,曲线浮凸玲珑,但再往上看,却是一张其丑无比的脸,这真是造物者的恶作剧!陈霖心头陡然一震,惊喜莫名的道:“是你,翠妹!”来的正是大别山中,身负重伤,为“天音叟”带走的钟小翠。楚玲一听对方的称呼,一缕微妙的感触突升心头,但当眼光落在对方奇丑无比的脸上时,心里又释然了,代之的是惊诧!钟小翠犀利的眸子,一掠楚玲之后,向陈霖道:“霖哥,这位是谁,她长的多美啊!”
这句酸溜溜的话,使得楚玲讪讪地满不是意思,心中疑念顿起:她是谁?
她与霖哥是什么关系?
霖哥难道真的会爱上这奇丑无比的女子,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陈霖也不由俊面微热,道:“她是玲妹……啊……她叫楚玲!”转面又向楚玲道:“玲妹!这是我的师妹,叫钟小翠!”楚玲眼里飘过一抹疑云,道:“师妹?”
“是的,家父和翠妹的父亲是同门师兄弟!”
“哦!”楚玲恍然而悟,初时她尚以为钟小翠也是血魔门人哩!
陈霖无限关怀的细细打量了钟小翠一阵子,才道:“翠妹,你的伤完全好了?”
“嗯!你还记得我这丑妹妹吗?”
陈霖不由一愣,接着尴尬的一笑道:“翠妹这是什么意思,我受钟叔叔遗示,要我照顾你,钟叔叔对我的大恩,粉身难报,怎的翠妹会说出这等话来?”
楚玲一听对方的关系,强忍住一口气,别过头去,故作不知!钟小翠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何需人照顾!”陈霖委曲求全的道:“翠妹,不管你怎么说,尽其在我!”
“哼!”
陈霖怕话越说越僵,他何尝不知道对方言中之意,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而且产生在一种男女之间微妙的心理上,换句话说,只有爱才会产生妒,心里暗道:“翠妹,我不是嫌你丑,美与丑真正的分别,并不在容貌上啊!但我已经有了一个吴如瑛,又缠上了一个楚玲,我如何能再爱你呢!”当下转过话题道:“翠妹,那位‘天音叟’前辈呢?天幸你已经没事了,不然的话……”
钟小翠眼里奇光一射,道:“怎么样?”
“当日我曾经向七大门派的人宣布,如果你有不测的话,我要血洗少林寺!”
陈霖的眼中,又不自禁的现出骇人煞光。
钟小翠娇躯不禁为之一震,虽然她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约略的窥见了他的性格,他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从这句话里,她体会到了一种异乎寻常而很深的发自对方内心的关切,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霖哥!”
楚玲也被陈霖这句充满恐怖意味的话,惊得转过面来!陈霖再次道:“翠妹,天音前辈呢!”
“你要找他?”
“是的!”
“有什么事吗?”
“第一,我要亲自向他致谢对翠妹你援手之德……”
钟小翠双眼一眨,脆生生的一笑道:“这倒是不必了,那第二呢?”
“第二,我要向他请教三师叔‘飘萍客李奇’的下落!”钟小翠眼里忽现一种近似神秘又似揶揄的色彩,道:“如果他不告诉你呢?”
陈霖顿了一顿之后,神情严肃的道:“恐怕做不到!”“哟,你要对他用强?”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钟小翠发出银铃也似的一长串笑声道:“你真的要找他?”“当然,而且是必然!”
“现在就去?”
陈霖略一沉吟,把目光向默然静立一旁,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也似的楚玲看了一眼,然后向钟小翠道:“翠妹,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会带你去!”
“现在我有一件紧要的事,刻不容缓!”
钟小翠眼里又闪着嫉妒的光芒,冷冷的道:“是这位楚姑娘的事?”
“不错,她的父亲正在危难之中!”
楚玲忽地幽凄的叹了一口气,向陈霖道:“霖哥!我不愿阻你的事!”
陈霖急道:“不!玲妹!”又转向钟小翠道:“翠妹,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天音叟’前辈现在何处,只待这方面事一了,我立刻赶来!”
钟小翠偏头一想之后,道:“好,我告诉你,三日为限,你赶到距此百里的钟家堡后山张公祠,过时不候!”
“那翠妹你呢?”
“我吗,嗯!我也有事待办,我该走了!”
陈霖不禁惶急的道:“翠妹,至少你该告诉我你的住所,还有令堂大人……”
钟小翠娇笑一声道:“别急这些事,以后再谈吧,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完,娇躯一起,电闪射去!
陈霖望着她逝去的背影,废然的叹了一口气,向楚玲道:“玲妹,八旗帮总舵,何时可以赶到?”
“两天!”
“两天?”
“是的,这是以我的功力而言!”
陈霖一阵盘算之后,道:“玲妹,我们至迟须在明天早晨赶到地头!”
“我没有这份功力!”
陈霖轻笑一声道:“我有办法!”话声中,一把拉起楚玲的玉臂,身形一展,快逾电掣星驰的向前射去,楚玲但觉耳畔风声呼呼,有若腾云驾雾一般,芳心之中,对于心上人的功力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
八旗帮总舵,位在草山之南的“凤仪坳”-现在已改为“白骨教”凤仪分坛,分坛主是“吸血残神古森”。在进坳的两座土丘之间,几株疏落而高大的枫树,正沐浴在朝阳金辉之中,坳内显得一片宁静,几个穿着白骨骷髅头号志短衫的人,梭巡在坳口之间-两棵相对的枫树上,各挂着一具尸体,衣衫片碎,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的腐臭之味,使这早晨的清新,变成了污浊,瑰丽的朝旭,被渗入了一抹阴森恐怖的色彩。
这时,两条人影,向坳口方向疾驰而来!
转眼已临切近,身形也告缓了下来,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男的丰神似玉,风标绝世,女的玉貌花容,清丽出尘!这一双少年男女正是陈霖和楚玲!
两人在坳口停下身形,首先入目的是那两具怵目惊心的死尸!
楚玲一看之下,悲啼一声向右面的那具尸体扑去,一恸而绝,陈霖细看之下,不由目眦欲裂,原来右面的一具尸体,正是心上人的父亲“湘鄂一剑楚文鼎”,左边的一具却是“八旗帮”帮主江鲲,面目还依稀可以辨认。“何人大胆,敢闯分坛?”
喝声中,八个白骨教徒,一字儿排在身前!
陈霖杀机满面的走到那八个白骨教徒的面前一丈之地,冷森森的道:“活阎罗特来奉访!”
“活阎罗!”
惊叫声中,八个白骨教徒,顿时面如死灰,亡魂皆冒,一个个脚瘫手软,动弹不得,想不到“血魔”的传人,“活阎罗”会光临“凤仪分坛”,这煞星所至之处,必然是一片血腥!
陈霖再次发话道:“你们之中,有一个可以活着回去报讯!”
这简直就是阎王令,八个白骨教徒,自知难逃一死,在陈霖那骇人的目光瞪视之下,他们连反抗或是逃走的念头都不曾起,因为那是多余!
一道血红的掌风卷处,惨嗥之声,破空而起,地上,不多不少,七具死尸!另外幸免的一个,呆了半晌,才告惊魂入窍,反身向坳内奔去!
陈霖这才转身走向楚玲,伸指虚空点向她的“天殷穴”。
嘤咛一声,楚玲悠悠醒转,放声大哭,一声声如杜鹃泣血,巫峡猿啼,断人肝肠,铁石人闻,也将为之伤心落泪,陈霖也不禁泫然泪下。
人,在最伤心的时候,劝解往往是多余的,不如随其尽量发泄,倒还好些。
陈霖怔怔地看着心上人,一言不发,那凄凉至极的啼声,散放在空间,圈划出层层令人心颤的悲哀线条,扩散,波动!
蓦然-“凤仪坳”之内,遥遥传来一阵急遽的号角声!
陈霖搀起楚玲道:“玲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为死者复仇!”
楚玲用衣袖拭干了眼泪,咬牙切齿的道:“霖哥,我誓要杀尽这些丧心病狂的白骨教徒!”
“走吧!迟了恐怕元凶漏网!”
两人飞身朝坳内扑去!
坳内丘陵起伏,怪石嶙峋,歧道百出,所幸楚玲是轻车熟路,略无阻滞。白骨教凤仪分坛-也就是原来的“八旗帮”总舵,由于“活阎罗”的突然来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空气中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沿途不见半个人影,那些桩卡,不知是伏匿不出,还是已全部撤走,总之全坳死寂得如鬼域,极可能的是他们自忖无法阻遏得了“活阎罗”,现身等于送死,所以干脆由他长躯直入。
血红耀眼的孔明灯,冉冉升空,灯上绘着白骨骷髅头的号志,不下十盏之多!
“霖哥,那是什么?”
“可能是分坛求援的讯号!”
陈霖说对了,那正是“白骨教”求援的讯号,该教吞并“八旗帮”,成立分坛,不过是短短数日工夫,一切还未就绪,却不道煞星骤临,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虽然凶狠暴戾绝伦,但听了“活阎罗”的大名,仍不免惊魂出窍,股栗不已。
“活阎罗”何以会猝然光临凤仪坳?
他与“八旗帮”难道又有什么渊源?
这令人无从忖测,但有一点毫无疑义的,便是死神已向“凤仪分坛”伸出了手,“血魔”师徒所至之处,必然是尸山血海!恐怖-使得所有分坛内的白骨教徒惶惶然如临末日!谁说不呢!
“凤仪分坛”的命运,已决定在当陈霖慨允和楚玲同行之时!而“湘鄂-剑楚文鼎”被陈尸坳口,更加重了陈霖的杀机!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一方面发出求援信号,一面召集香主以上的高手集议,所有的高手都一致主张撤出分坛。“血魔”师徒武功之高,简直无从想象,出手之辣,也同样的骇人!
凭分坛内的这数十高手,想与“活阎罗”抗衡,不啻以卵击石!教主“白骨尸魔”在教徒的眼中,是神奇莫测的人物,然而在“生死坪”之役中,合以赤衣教主之力,乘“血魔”
在久战乏力之后,全力以赴,险些不能全身而退,以师量徒,“活阎罗”的功力,当然同样的不可思议!
就在众高手集议不决之际,分坛之外,传来一阵惊呼!坛内的高手顿时面上失色,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当先起立,众人随着一涌而出!
只见一个俊美至极的少年,和一个清丽绝俗的少女,并肩立在分坛外的空坪之中,两人有一共同之点,就是目含怨毒,脸笼杀气。
分坛主一行现身之后,所有分坛内的教众,纷纷围集空坪四周。
空气紧张的使人鼻息昏窒。
想不到使武林震颤的“活阎罗”,竟然是这么一个俊品人物!“吸血残神古森”狰狞的面目中,微露惊怖之色,上前三步道:“少侠就是人称的活阎罗?”
陈霖冰寒至极的答道:“不错!”
“在下白骨教凤仪分坛坛主吸血残神古森,不知少侠……”
楚玲心切父亲惨死,早已热血沸腾,目毗欲裂,一听对方就是元凶首恶,哪里还按捺得住,娇斥一声:“恶魔,纳命来!”就待纵身飞扑……
陈霖一把把她拉住低声道:“玲妹稍安毋躁。他们逃不了!”然后冷冷地向古森道:
“吸血残神,‘八旗帮’总舵何以会成了白骨教的分坛?”吸血残神古森生平第一次被人指名喝问,但却不敢发作,闻言之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道:“在下奉命接掌分坛,这点阁下可以到敝教总坛去问!”
陈霖冷哼了一声,眼中神光熠熠,照定对方,沉声道:“湘鄂一剑楚文鼎和八旗帮主江鲲被惨杀后陈尸坳口枫林之上,这可是你的杰作?”
“吸血残神古森”面上掠过一抹骇然之色,再向后退了一步,默然不答。楚玲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陈霖依然冷峻如故的再次发话道:“这你不会否认吧!好,我告诉你,这位姑娘就是湘鄂一剑的女儿!”说着眼光朝楚玲身上一转。
“吸血残神古森”阴残的朝楚玲盯了一眼!
所有在场的教众,已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活阎罗”的来意!
……“吸血残神古森”硬起头皮问道:“阁下是替这女娃儿索帐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本人与白骨教之间,也有旧帐待结,在帐未结算之前,我曾经发过心愿,不放过任何一个白骨教教徒!”
这话使得所有的白骨教徒,齐齐从背脊骨里冒出寒意!
楚玲转头向陈霖道:“霖哥,我要手刃此魔!”
陈霖点点头道:“好的,玲妹,我必使你如愿!”说着,把身形紧靠楚玲,右手掌轻附在她的背后,楚玲粉面之上,立现灿然红光!同时,把如电神目向四周的人群一扫,宏声道:“凡原属八旗帮的弟子,被迫胁从的,立即出场排在我身后!”
人群之中,立时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人影乱晃,纷纷涌向陈霖的身后,为数竟在百人以上。
“吸血残神古森”恨得直咬牙,面上不期然的透出阴残之色,狞声道:“阁下意欲何为?”
陈霖毫不为意的冷声道:“今天我要你们这些兔崽子全部葬身凤仪坳!”杀气随着话声涌起,弥漫了整个空间,杀气中散放出浓重的死亡气息!
陈霖缓缓移开附在楚玲背后的手掌,然后向她附耳低语了一阵,只见楚玲面上先是惊喜,随后变为浓炽的杀气!
谁也不知道“活阎罗”在弄什么玄虚。
“吸血残神古森”回顾了身畔的数十名高手一遍之后,咯咯一声怪笑道:“活阎罗,你当真要血洗本分坛?”
“不错!”
“吸血残神古森”被震慑了的凶戾之气,骤然迸发,他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凭“吸血残神”四个字,江湖中谁不退避三分,否则白骨教主焉能委以分坛主的重任,当下厉吼一声,身形暴弹而起,掌影如幻,圈起层层弧线,奇诡得使人不可思议的划向陈霖!一场无可避免的血劫,终于在“吸血残神”出手之间,展开了序幕。
数十名高手,也猝然发难,纷纷出手!
陈霖冷笑一声,数圈血红光影,如闪电般卷出!挟以嗤嗤破风锐啸。“血影神功!”
惊呼声和惨嗥声,同时响起,人影翻飞,血箭喷洒!地上赫然散抛了十多具尸身!
“吸血残神古森”也在这一个照面之中,被震回到原来的位置之上。
其余不下二十的高手,惊悸的暴退回古森的身侧!“活阎罗”举手投足之间,毁去了分坛属下的十几名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匪夷所思,所有在场的白骨教众,一个个惊魂出窍,面如土色!
死亡的气息更浓了!
虽然现在是辰己之交,旭日高照,但却冲不淡人们心头上极端的阴霾和恐怖。
陈霖一击之后,立即收手不攻,望着“吸血残神古森”冷笑一声道:“古森,我给你一个公平的决斗!”
“公平的决斗?”
“不错,这决斗关系着你的生死?”
“吸血残神古森”惊诧骇异的望着陈霖,不知对方所说的决斗是什么一回事,如何决斗,他自忖万万不是陈霖的敌手,所谓公平决斗,还不是死路一条!
但事情却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只听“活阎罗”继续道:“这位姑娘要亲手报杀父之仇,不愿别人插手,本人决定袖手以观,你们双方生死各凭功力,这不是很公平的决斗吗?”“吸血残神古森”作梦也估不到会有这样的事,难道这女娃儿也有什么超人的功力不曾,凭她,会是自己的敌手?这其中有什么玄虚?当下阴声道:“和她决斗?”
“不错!”“阁下不插手?”
“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不插手就不插手!”
“万一这位姑娘不敌,又……”
“嘿嘿!你尽可一走了之!”
“吸血残神古森”脸上抹过一丝阴残的笑意!
“锵啷!”一声,楚玲已掣剑在手,一双秀目,全为仇恨之光充满,粉腮之上,一片骇人的杀机,缓缓向“吸血残神古森”欺去。陈霖不屑的瞥了古森一眼,退移两丈之外。
场中静得落针可闻!
这奇突的发展,令人莫测高深,“活阎罗”竟然要同伴的少女,去独斗凶名满江湖的“吸血残神古森”,而且还声言不插手,这简直的不可思议!难道这女子也具有惊人的身手?
“吸血残神古森”不经意的朝渐欺渐近的楚玲瞥了一眼,转向陈霖道:“如果本人幸胜,阁下可否不再过问此间的事?”陈霖毫不迟疑的道:“可以!”
楚玲在距对方丈外之地停下身形,无限怨毒的道:“恶魔,本姑娘今天要把你剁成肉泥!”
“嘿嘿嘿嘿,只怕你办不到!”
“吸血残神”恨不能一下就拾夺了对方,好让那煞星离开,一阵怪笑之后,双掌十指曲如钩,快逾电掣的朝楚玲抓去,部位角度,奇诡无伦!
楚玲手中剑一领,斜斜划出,这一划之势,玄奇得令人有封架闪避均无可能之感!
“吸血残神古森”惊悸的收手暴退,他已看出这女子负有不世奇功,轻敌之念一扫而空,怪不得“活阎罗”敢说不插手的话……心念未已,楚玲的第二招,又告电闪攻到!
这一招不但玄奇,而且中蕴令人无从捉摸的杀着,较之方才一招,更见厉辣,迫得“吸血残神古森”又向后退了三步。楚玲两招迫得对方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看得场内外所有的人咋舌不已!
“吸血残神古森”凶残之性骤发,就在连退三步之后,劈出数道如山劲气,有若裂岸狂涛,澎湃呼啸而出!
楚玲竟然视那骇人掌风如无睹,手中剑连圈连划,剑气疾漩而起,发出一阵撕空锐啸,把对方排山劲气,消卸得一干二净!这一手功力,使得所有的人为之目眩神夺!这种剑势,这种功力,堪称奇绝武林,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陈霖嘴角被微笑划上了两道优美的弧线!
“吸血残神古森”不由心胆俱寒,他决估不到这看似茬弱的女子会有这高的功力,而且出手尽是怪招!
“恶魔,纳命来!”
楚玲剑随招出,又是方才所使的第一招!
“吸血残神”再退!
楚玲第二招又告恶狠狠的出手!
如此两招,循环施展,迫得“吸血残神古森”手足无措,冷汗遍体,虽然只两招,但他却无法破解,顿时险象环生!“吸血残神古森”的好梦破灭了,只此两招,时间一久,就足以制他的死命。
他想逃,但“活阎罗”虎视在侧,对方刚才声言,这是公平的决斗,生死击于各自的功力,如果他开溜的话,“活阎罗”势必出手!
心神一分,身形顿滞,嗤的一声,右臂连袖带肉被削去了半尺长一条,鲜血泉喷而出,楚玲得理不让,而且志切父仇,出手更见威棱!
又是一声闷哼,左胸血光又现,把白骨骷髅头的号志,染成了红色!
场内场外,惊呼之声迭起!
“吸血残神古森”两番受创,而且脱身无望,求生更难,顿生拼命之心,厉吼声中,右手五指不顾一切的抓向剑身,左掌挟以毕生功力,猝然劈出!这是拼命的打法,楚玲的剑式再玄奥,恐也难挡这同时攻出截然不同的两式!
楚玲一看来势,不由乱了方寸,急切里左掌猛挥而出,右手中的剑,顿然一滞,“砰!”的一声巨响,双掌相接,身形各自一晃,但剑尖却已被对方扣个正着!不由粉面失色,运劲一抖,竟想不到的,竟然掣回了长剑!细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剑尖已被对方硬生生的抓断了三寸来长的一截!
“吸血残神古森”同样的想不到对方一抖之势会这样强劲,剑尖虽已被自己抓断,但那从剑身透过来的暗劲,震得他手臂发麻,这一骇使他愕然愣住。
楚玲微震之后,断剑又告电闪划出!
“吸血残神”一个闪避不及,剑锋已削正手腕!惨哼声中,一只右掌,齐腕被削落坠地,血喷如泉!
惊呼之声又起!
楚玲一招得手,乘势再进,剑花错落中,又是一声令人心颤的惨嗥,“吸血残神”一条左臂,齐肘而折!
白骨教众,为之丧魂失魄!
身后的“八旗帮”旧部,则暴发出一阵欢呼!
陈霖不禁将头连点!
楚玲厉喝一声:“古森!纳命来!”一柄断剑,朝对方胸前直插进去,没及剑柄!竟然刺了个对穿!
楚玲一松手,往后倒退三步!
“砰!”的一声,“吸血残神古森”倒卧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插着那柄断剑。
陈霖趋前一步,手抚楚玲的香肩道:“玲妹,恭喜你父仇得报!”
楚玲眼中又现泪光,凄然一笑道:“霖哥,感谢你的成全!”
原来在未交手之初,陈霖决以要楚玲亲报大仇,但她的功力,远非“吸血残神古森”之敌,急中生智,以手附于她的“命门穴”上,施展“血影门”罕绝千古的独门绝技“借力充元”大法,把一部分内力,从“命门穴”透入,充填在楚玲的两臂“太渊”“经渠”“三里”“曲池”诸穴之中,使楚玲在眨眼之间,具备骇人功力!该项功力,藉本身真元摧动,而透于掌,所以楚玲在运掌动剑之间,显得内力惊人!
但这种“借力充元”,仅是应急之用,只能持续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渐次消散,而恢复如旧。
陈霖在以“借力充元”大法,使她功力激增速长之外,附耳传以三招剑式,楚玲心领神会,果然如愿以偿,手刃仇魁,报了父仇!
这件奇突得使人难以置信的事,只有陈霖和楚玲心里明白,旁人无由知晓。
楚玲对于情郎既感激又迷惘,他的功力简直的不可思议啊!
两人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一笑之中。
原来立身在“吸血残神古森”身侧的近二十高手,已不知在何时悄悄地渗入到场周那些白骨徒众之中。
“霖哥!那些白骨教徒如何处置?”
陈霖面上陡现煞光,扫掠了四周一遍这后,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杀!”空气在陈霖吐出这一个杀字之后,又呈骇人的紧张!
又一重血的帷幕,将要揭开……蓦在此刻-破空之声,倏告传来,转眼之间,近十条人影,电闪般泻落场中!每一个胸襟之上,都绘有大小不等的白骨骷髅头号志!
场中空气,又告一变!
陈霖如冷电利芒般的眼睛向来人射去,不由一阵热血冲胸,只见来人之中为首的正是那“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
“生死判胡彪”乍见陈霖之面,先是一惊,既而嘿嘿一阵枭笑道:“活阎罗,掌底游魂,竟敢公然向本教所属分坛肆虐!”
他只知道大别山下陈霖负重伤而在蒙面怪客掩护之下退走,却不知陈霖自得他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输以全部真元之后,变了另外一个人,而且也就是“生死坪”之会中,造成旷古血劫的“血魔”的本来面目!
陈霖可记得对方,首次在大别山下,乘七大门派对付自己之际,横里伸手,又在“生死坪”中参与凶谋,而告漏网,当下语冷如冰的道:“胡彪,今天你死定了!”
“生死判胡彪”又是一阵嘿嘿怪笑,不屑的道:“活阎罗,你这种狂话到别人面前去吹吧!别在本护法面前现眼!”
陈霖前移三步,沉声道:“胡彪,如果你能接得下我的一掌,你非但可以不死,同时我放过所有白骨教徒,否则的话,你死之后,继之而来的将是数百冤魂!”
这话使得所有在场的白骨教徒,头皮发炸,浑身起栗。“生死判胡彪”
一怔之后,狞声道:“活阎罗,你不是做梦吧?你以为本护法是何许人?”“嘿嘿,我说过你死定了就是死定了!”
“恐怕死的是你而不是我!”
“咱们就证明一下!”
“生死判胡彪”凶睛向陈霖身后的那些近百“八旗帮”众一扫之后,道:“活阎罗,我也有话说在头里!”
“你说吧?”
“阁下死了之后,这批八旗帮徒将给你陪葬!”
“八旗帮”众之中,立时起了一片怒哼,但大多数的人心中是忐忑的,万一这“活阎罗”真的不敌“生死判胡彪”,他们一个也不要想活,而且还要遭化尸取首的惨酷待遇。楚玲冷哼一声,欺前数步,娇斥道:“胡彪,死到临头,还狗叫些什么!”“生死判胡彪”凶睛朝楚玲一瞪,嘿嘿一阵阴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陈霖在一旁代答道:“八旗帮新任帮主楚玲!”
这话使得所有的在场者齐为之一惊,楚玲本身也不例外,不知陈霖是什么用意。
那近百的“八旗帮”旧部,却不由欢呼起来!
楚玲杏眼睁得大大的,直盯着陈霖,眼光中充满惊讶、疑惑、兴奋、迷惘……等混合而成的复杂色彩!
陈霖向她点点头,报以一个微笑。
“生死判胡彪”突然嘿嘿狂笑道:“新任帮主,八旗帮?哈哈哈哈!八旗帮早已不存在了,此地是白骨教凤仪分坛,……哈哈哈哈!凭她,也想当帮主?”
楚玲粉面倏寒,厉声道:“放屁!”
“生死判胡彪”脸上抹过一片杀机,阴恻恻的道:“你在骂谁?”
“骂你!”
“你仗着谁的势敢这样无状,活阎罗?你的情夫!是不是?”
楚玲这一下可真有些受不了,银牙一咬,一掌飞递而出!
陈霖以“借力充元”奇功,填充在她手臂各穴之中的真气,还未散去,再加上她本身的功力,这一掌之势却也相当惊人!
“生死判胡彪”那里把楚玲放在眼下,顺手挥掌迎去,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一声巨响声中,楚玲退了两步,而“生死判胡彪”却退了四步之多!楚玲冷嗤一声道:“就凭这个,知道了吧!”
“生死判胡彪”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这小女子的确不可小觑,竟然有这么高的功力,一惊之后,继之是满腹怒火,自己大话说在前面,堂堂白骨教第一护法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儿,一个照面之间震退,实在丢脸之极,恼羞之下,嘿嘿一声冷笑,欺身近前,双掌齐扬……陈霖心里可是雪亮,楚玲适才手刃“吸血残神古森”,一方面是藉着“借力充元”奇功,而最主要的还是那三招剑式,现在她是赤手空拳,要想与功力仅次于教主的“生死判胡彪”相搏,非吃亏不可,这一个照面楚玲是挟恨而发,“生死判”因太过轻敌,仅顺手一挥,所以吃了个哑吧亏!
就在“生死判胡彪”举掌待发,楚玲也正出掌相迎的电光石火之间,陈霖身形微晃,已挡在楚玲身前,面对“死生判胡彪”。
“生死判胡彪”扬起的手,突告垂下,狞声道:“活阎罗!迟早都是一样,反正逃不了一死!”
陈霖嘿嘿一笑道:“胡彪,你没有机会了,老话一句,我只发一掌,接得下接不下看你的造化了!”
“生死判胡彪”气得七窍冒烟,手指场中的那些尸体道:“活阎罗,你百死不足以偿其辜!”“嘿嘿嘿嘿,废话!”
突然-人群之中,起了一阵骚动,那原属分坛之下的高手,纷纷飞身而出,排在“生死判胡彪”身后,连同新来的,共有三十余众之多,一个个怒目切齿,跃跃欲动!
陈霖不屑的瞥了那些高手一眼,向“生死判”道:“胡彪,我要发掌了,这一掌决定你和所有白骨徒众的生死!”
“生死判胡彪”暴喝一声:“本护法先打发你!”
话声中,身形微退,双掌倏地上提平胸,眼中凶芒闪烁,狞恶之态,使人不寒而栗,他身后的白骨教高手,齐朝两侧闪开!陈霖依然一副冷漠从容之态,毫未作势!
场内场外,数百双眼睛全集中在这一对人的身上!
这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活阎罗”的功力,固然深不可测,但“生死判胡彪”的身手,在白骨教徒的眼中,也是不可思议的,仅仅次于帮主!“活阎罗”一再声称,一招决定众人的生死,当然不会是假话!
他们盼望着“生死判”能一举击败对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场中的空气似乎凝结住了!
“八旗帮”原先被白骨教胁迫收容,现在又重返楚玲这面的近百帮众,也同样把心提到了口边,万一“活阎罗”不敌,他们同样逃不过白骨教的毒手!
空气在死寂之中,透着无比的杀机!
陈霖表面上看去似是从容轻松,其实暗中已把全部功力凝聚双掌!
“生死判胡彪”眼中凶芒更炽,身形也在微微抖动,显然他已把功力运到了极限,蓄意要一掌毁去“活阎罗”。
这出手前的一刻,难耐得有如一年。
蓦然-“生死判胡彪”从喉里逼出了一声怪哼,平胸的双掌,猛然推出,一道排山倒海的劲气,以撼山栗岳之势,暴涌狂卷过去,带起四周空气激荡成涡,势道之强,惊世骇俗,在江湖中还真是少见罕闻。
所有场内外的高手,全部屏息而待这一掌的结果!
只有楚玲芳心坦然,她深深相信心上人的功力……
陈霖俊面一紧,左脚后引半步,双掌乍提,凝重但却迅快的倾力推去。
一片血红色的罡风,飒然卷出……“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巨响传处,沙尘土石,蔽天而起,十丈之内,劲风触肤如割,回音在坳内来回激撞,有如千雷齐发,震耳欲聋,久久不息!沙尘散处,只见“活阎罗”兀立原地,丝纹未动,“生死判胡彪”却站在离原地三丈之处!
所有的白骨教众,惊魂归窍之后,陡发一阵欢呼!他们的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在形式上总算输了一筹,但总算接下了一掌!“活阎罗”不能食言而肥,说过的话不算数,看来今天这一幕杀劫,就此告一段落了!
就在众人心念未已之际-奇事出现了!
只见“生死判胡彪”身形一阵晃动,接着,口鼻耳眼之中,齐齐渗出鲜血,口里发出一声像野兽重伤临死时所发的惨嗥般的哀呜,身形缓缓倒下!“死了!”
“白骨教”的第二高手,居然在“活阎罗”一招之下被毁!
惊呼之声四起,数十个高手,齐齐涌向“生死判胡彪”,证实他确已经死了,死在“活阎罗”不可思议的奇功之下,七窍出血,证明他五腑尽糜。紧接着,另一个恐怖的念头立时浮现在白骨教诸人的心中,“活阎罗”
的话,清晰地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如你不能接下一掌的话,你死之后,继之而来的将是数百冤魂……”
如果“活阎罗”真要屠尽所有白骨教徒的话,没有一人能够幸免!
“哈哈哈哈!”
陈霖仰天发出一阵狂笑,这笑声听在白骨教人的耳中,不啻是死亡的讯号,大屠杀的前奏,一个个面现死灰之色,眼中闪着震骇惊悸的光芒!
死-毕竟是人最大的威胁啊!
人-当面临死亡的威胁时,除非他无能为力,丧失了起码的反抗力量,否则没有人愿意束手待毙,虽然明知无济于事,但也要作最后的挣扎,这是人求生的本能。
就在陈霖狂笑之声将落之际,场中数十个“白骨教”的高手,已齐齐举步向他身前欺去,场外四周,无数双眼睛在惊悸欲死的情形下,静观事态的演变!
楚玲后退数步,仁立在“八旗帮”众弟子前面。
空气在这一刻中紧张到极点-陈霖笑声一敛,冷冷地看着欺近来的数十高手,杀机在脸上缓缓叠出。
三丈-二丈-一丈-数十道掌风,汇集成一股骇人至极的巨流,从不同角度暴涌而出,劲势之强,足以扫平一座沙丘。
血红劲气,也在同一时间卷出!
“砰!砰!”连震,惨嗥之声响成一片,数条人影,已在这一照面之下,震飞到三丈之外,踣地不起!
人影遽然一分,又告会合。
血红劲气,再度卷出,血箭乱射中,又有近十的高手横尸当场!
眼看不须几个照面,这数十个“白骨教”的高手,将半个不剩,全部伏尸。
恐怖,血腥,弥漫着全场,死亡的画面,层层叠出。“活阎罗”似已存心要屠尽所有白骨教徒!
蓦在此刻-一声沉喝,破云传来,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惊心,似含有无穷威力:“住手!”
场中人影,在这一声沉喝传来之后,倏然分开,但那数十个不顾一切出手相拼的高手,只剩下寥寥十几人,其余的,已变作了惨死冤魂,陈尸现地。一条人影,如幽灵般的现身场中,赫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陈霖心中不由一震,不知蒙面怪客又何以在此现身。但蒙面怪客终竟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似与父亲所掌的“桐柏派”有极深渊源,只好躬身为礼,道:“前辈光临有何指教?”蒙面怪客声音凝重十分的道:“孩子,你真的要杀尽所有在场的白骨教中人?”陈霖一顿之后,道:“不错,他们所行所为死有余辜!”“你不嫌杀孽过重?”
“八旗帮自帮主以下,被杀的不在少数……”
“你与八旗帮有何渊源?”
“谈不上渊源,后辈只是为所当为!”
“你杀的人也不算少了,应该放过这些奉命行事的人!”陈霖俊目一扫那些如待宰羔羊般的白骨徒众,忖道:“是的,他们固然可杀,但总是被人控制指使的可怜虫而已!”恻隐之心一生,杀机骤灭,道:“放过他们可以,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白骨教徒数以千计,你能杀的尽吗?”
“但后辈决不容白骨教再侵犯八旗帮一草一木?”
“这个我可以负责,今后八旗帮将不会再发生意外事端!”陈霖激奇的道:“前辈能负这个责?”
“当然!”
“凭什么?”
“这个你可不必问!”
陈霖茫然的凝注了这神秘的蒙面怪客半晌,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有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神,透出面巾之外,是那么的神秘、威棱、深不可测,心念几转之后,道:“后辈的朋友,也就是该帮嫡传后人楚姑娘,将出掌八旗帮!”
无数双眼睛,齐朝楚玲射去,八旗帮徒,更是激动不已,楚玲粉腮升起两片红霞,疾行几步,激动的向陈霖道:“霖哥!我不要出掌八旗帮!”陈霖剑眉一蹙,道:“玲妹,你要眼看‘八旗帮’因此而烟消云散,何况,令尊照理该是上任的帮主,现在令尊和旧帮主已遭不幸,舍你而谁?”楚玲不由默然,她的芳心却激荡不已,她有些怕,她自知功力有限,如何能当一帮之主,但她却无法驳回陈霖的话,自己确实是名正而言顺的啊!蒙面怪客,不待陈霖出声,已挥手传言,遣散了那些白骨教徒。
一场骇人的血劫,算要被中途戢止了,“八旗帮”总舵,又恢复了宁静。楚玲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总舵,她在无可奈何之下,接任了帮主,收拾残局,她是多么的不愿意啊,她只望伴着情郎去圆那绊色的梦!接任帮主之后,她将常伴寂寞,备尝那相互思念之苦。
蒙面怪客神秘的有如神龙,就在陈霖一行进入总舵之际,悄然的离开了,他如鬼魅般的出现,又如幽灵般的消失。
陈霖目前最急迫的事,是要赴钟小翠和“天音叟”之约,他必须要从“天音叟”的口里,探询出“飘萍客李奇”的下落,只要寻到“飘萍客李奇”,他就可以揭开父亲生死之谜,和当年赴“百幻书生”之约的经过,同时,也可以在“飘萍客李奇”的口里,探测蒙面怪客的来路。
蒙面怪客的离奇举动,使陈霖感到莫大的困惑!
如果说蒙面怪客确实与“桐柏派”有渊源的话,“飘萍客李奇”是“桐柏派”掌门人亦即自己父亲的师弟,不可能不知道端倪。
到目前为止,杀母的仇人“四毒书生”下落未明,父亲生死莫卜,残害伯父的凶手只有“无极派”掌门“阴阳掌李政芳”朝过相,但他却已经陈尸大别山下,不知死于何人之手,如果不是蒙面怪客突然现身阻止的话,他已经替伯父除了一个仇人……千头万绪,齐涌心头,使得他忧心如焚!
“玲妹,啊!不!帮主,我预祝你重振八旗帮,我现在要离开了!”
楚玲面上立现幽怨之色,起身离座道:“什么,你要走了?”“是的,我不得不走,很多的事情等待了结!”
“你不能陪我些时?”
“玲妹,我会再来看你的!”
楚玲惨然一笑道:“你还会来吗?”
“为什么不?”
“霖哥,我送你一程!”
“好!”
两人离开总舵,向“凤仪坳”外缓缓并肩驰去!
“霖哥,我有点胆怯!”
“为什么?”
“我能担得了帮主的重任吗?”
“难道你不顾令先尊在生时的心愿,他老人家对于‘八旗帮’是重视如第二生命的,不然他不会只身赴难,你应该勇敢的站起来,以慰泉下之灵!”楚玲默然,两粒豆大的泪珠,滚下粉腮,又道:“可是我的功力你是知道的,我怕……”
“这点不必顾虑,蒙面怪客亲口应允担保不会再有人来寻衅……”
“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不久就会弄明白的,我仅知他的功力奇高,行事诡秘,可能与家父的门派有特殊关系存在,总之他不会有恶意的!”“我总觉不安,从他的眼睛中,我真觉的感到他似有别的用心!”
“这个,玲妹,我们暂时不谈吧!哦!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陈霖神秘的一笑道:“这东西是无形的,到坳外再说吧!”
转眼之间,两人已停身坳外的一株枫树之下,陈霖首先开口道:“玲妹,我想传你一套剑法,和几句练功口诀,这就是我所说给你的东西!”
楚玲在一喜之后,又面色凝重的道:“霖哥!武林规矩,本门武功例不传泄外人,这事如让令师……”
“这个你毋庸多虑,我所传给你的是由本门剑法脱胎而出的一套剑法,形式上已完全改观,但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陈霖指比口述,一会工夫,楚玲已领悟于心,他像是做了一件生平最惬意的事,冷漠的面上,飘过一抹笑意,是发自内心的笑!
楚玲离情别绪满心怀,终于忍不住再度问陈霖道:“霖哥,你不能多陪我些时,即使是一天,或半天?”说着一脸希冀渴望之色。
陈霖无限歉疚的道:“玲妹,我心急如焚,我怕误了我师妹钟小翠之约,那影响太大了!”
“有这样严重吗?”
“是的,我必须要寻到一个人,而此次的约会是唯一的机会,这个人关系着我的一生,我不能错过这机会!希望你能谅解!”
楚玲眼圈一红,凄声道:“霖哥,你会再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
楚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惶急的道:“霖哥,我们疏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剑!先父所佩的剑,那是‘八旗帮’传代之宝!”
陈霖也想起来了,在他刚离“血池别府”到达“生死坪”上之际,楚玲的父亲“湘鄂一剑楚文鼎”和他的师弟八旗帮主江鲲,曾因了这一柄剑而师兄弟相约决斗,这件事楚玲曾和他谈过,现在他们都死了,但这柄剑却不能丢失的呀,这是“八旗帮”的象征,而且也可以说是心上人父亲的遗物!“玲妹,不要焦急,我们分头查访,总要把它寻回来,依我看八成是落在‘白骨教’中人之手,好在我不久有‘白骨教’之行,我会乘机查探!”楚玲无可奈何,但又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只好这样了!”
“玲妹,我们该说再见了,愿你珍重!”
“霖哥!……”
千言万语,万种情思,尽在这一声轻唤之中!
两人又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吻!疯狂的吻!无言之言最真挚,无声之音最悲哀,吻!代替了他们彼此要说的话!
融化了!
陶醉了!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有韵律的跳动,震颤!这是最可贵的一刻,也是最伤怀的一刻,因为这一吻之后,他们要分离了,将来,谁也无法预料!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们从迷茫中醒来,现实使这一刻的欢愉变成泡影!他们相对的笑了,笑得很凄然,离别,在一双情人来说,是最最伤神的一回事!
他们在珍重声中,黯然的离别了!
陈霖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用极快的身法电射星旋而去。
楚玲目送情郎的身影消失,怀着像是失望、空虚、怅惘,又像是满足、安慰的复杂心情,缓缓向坳内驰回!
且说陈霖一路疾驰,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已快出了草山的范围,“凤仪坳”已被抛在十里之外!
眼前,是一片狭长如带的枣林,官道已隐约在望。
突然-一声令人心颤神摇的娇脆之声,飘传入耳:“好俊的身法!”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疾刹住飞射之势,轻灵妙曼地划了一个半弧,停下身形,俊目扫处,只见数丈之外,枣树丛中,露出一个女人身影,罗袖飘飘,裙裾轻扬,头面被密叶遮掩,看不真切,但胸部以下,却十分清楚,曲线玲珑,浮凸剔透,令人一看之下,绔念顿生。
陈霖看了一眼之后,心忖:“管她呢,自己应办的事还多着!”转念正待……那含有无限魅力的声音又告传来:“活阎罗,彼此相见,亦属有缘,何不停下一谈!”
陈霖这一来不理对方也不成了,不知这女子是什么样的人,何以一语便能道出自己的名号,心念之中,转回身来,当眼光再度触及那窈窕绝伦的诱人体态时,心中又不自禁的怦然一动,冷冷的道:“林内是哪一位,唤住在下有何见教?”
一阵扣人心弦的格格娇笑过后,那脆生生的声音又道:“阁下何不请过来一见?”
“尊驾何人?”
“见面自知?”
陈霖冷冷一笑道:“在下没有闲工夫厮缠,对不起……”
“哼!架子倒不小!”
随着话声,陈霖只觉眼前陡然一亮,枣树之后,转出一个天仙化人也似的少妇来,美,美得不像是凡俗中人,从头到脚没有一样不美,尤其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闪动之间,发散出使人着迷的光彩!
天下竟会有这样美的人!
陈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对方太美了,美得近于虚幻!
他见过“江湖一美何艳华”,在记忆中自己的母亲“武林之花郭漱玉”
轮廓宛在,然而和这当前的少妇一比,便黯然失色了。
吴如瑛,楚玲-她们也同样的美赛天仙,但在她们的身上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一颗心怦怦而跳,一张俊面,也发起烧来!
一阵如兰似麝的异香飘处,那少妇已婷婷玉立在身前不及一丈之地,正用那双美得可怕的眸子,注定自己,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不敢和她对视,想移开目光,然而不能够……。“活阎罗,你感到很突兀,是吗?”
声如乳莺出谷,玉盘落珠,每吐一字,心弦就为之震颤一下。
冷傲孤僻成性的他,似乎已变了另外一个人,感到从未有过的窘迫,好半晌之后才吐出了几个字道:“请问芳名大号如何称呼?”
“格格格格!”又是一阵魅人至极的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