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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利用机会,想以平和手段得到美人,至于行凶杀人,很可能是不相干的两档事凑巧碰在一起。
送回衣物是故布疑阵。
故示友善是障眼法。
他投在同一店中是逃避嫌疑,他可以把祝彩虹藏在任何一个隐秘的地方,如果设想正确,他将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
当然,在没有求得证实之前,也不能排除假设错误这一点,如何查证呢?
这是眼前必须立刻要进行的。
心念之中,东方白步到窗前。
卜云峰说他就住在隔着院子的对面房间,可是对面除了穿堂左右各有两道房门,他住的是哪一间呢?
正在忖想之际,忽见卜云峰从右首第二道房门步了出来,朝这边望了一眼,从穿堂步了出去,东方白是站在窗里,他可以看到卜云峰,卜云峰却看不到他,跟踪摸底,他突然兴起了这个主意,于是,他拾掇了一下衣物,缓步出房,刚走到穿堂边,小二迎面而来。
“客官,您出来得正好!”
“什么事?”
“有位客官在外面店堂恭候,特别要小的来奉请!”
“哦!”东方白心中一动:“那位客官是……”
“也是住本店的!”
“好!”
午饭时间已过,店堂里食客寥寥,都是喝酒的。东方白一脚踏入店堂,卜云峰含笑起立,向东方白扬了扬手。
东方白走了过去,心想,这是个好机会。
卜云峰选的是角落座位,桌上已摆了两副杯筷。
“东方兄,冒昧奉请,勿怪!”
“哪里话!”
“东方兄想来未曾用饭,小弟作东,我们借杯水酒谈谈,谅不嫌弃?”摆手作出肃客之状道:“请坐!”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双方坐下。
小二端上了四碟小菜,一壶酒,替两人斟上,退下。
“东方兄,有缘结识,真是三生有幸,小弟敬兄台一杯!”卜云峰举林,风度相当好,诚恳中带着豪爽。
“卜兄,在下也深感荣幸!”东方白也举杯。
两人照了杯,卜云峰又斟上。“东方兄,令妹可有消息?”
“嗨!”东方白吐了口大气,道:“多承关切,依然下落不明,在下正不知……”
“东方兄,小弟在无意间发现了一条线索。”
“噢!”东方白动中一动道:“请教?”
“小弟今早出门在街上闲逛,碰到一个卖花的女子觉得很面熟,细想之下,正是带走令妹的少女之一……”
东方白心里立即有数。
“一时兴起,跟踪下去,发现那女子住在镇集南方约莫半里的一个菜园子里,那菜园子种菜兼种花,当时心里觉得很奇怪,一个乡野种菜人家的女儿,难道也会是江湖人物?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没进一步探究。”
东方白深深一点头,卖花女子当然是鬼树林属下那些女子之一无疑,祝彩虹已被第三者掳走,但这不失为探究对方底细的一条好线索,也是查证“铁杖姥姥”所言虚实的好机会,说不定祝彩虹仍在对方手中。
“多谢卜兄指点!”
“好说,这是小弟份所当为。”
东方白一怔,怎么叫份所当为?
小二端上了菜,两人谈话暂停。
“东方兄。请用菜!”
“请!”
小二退下去,两人吃喝了一阵。
“卜兄刚才说份所当为,在下不懂?”
“这……”卜云峰期艾了一阵,才讪讪地道:“是小弟一时口快失言。”停了停,正色道:“江湖朋友一向对某种身份的人不谅,交友归交友,身份归身份,小弟不想对东方兄有所隐瞒……”说着,侧过身,撩起衣襟。
东方白两眼一直,他看到卜云峰腰间悬着腰牌。
他是公门中人?
卜云峰正回身形。
“小弟是南阳府捕头,奉命查办‘金狮子’刘陵被惨杀的血案,东方兄不会因此而不屑与小弟交友吧?”
“失敬了!”东方白欠了欠身,竭力镇静地道:“在下不敢称侠义正道,但也非作奸犯科之徒,对卜兄的身份只有敬佩,绝不会存偏见!”
“那小弟就无任欣慰了!”
东方白的思绪起了激荡。
公门中人除暴安良,他说份所当为是情在理中。
既是侦办血案,保密之不暇,何以要对自已暴露身份?
自己是江湖中人,他这样做法的确有悖常理。
自己一直被误为凶手,难道他不知情?
自己出现徐家集更证实了当初的传言,难道他不起疑?
他故显身份是一种手段么?
他是否自己猜想中的神秘客?
既然他具有这等身份,祝彩虹之再次被劫,就扯不到他头上了。
口说没有偏见,但内心对这种身份的人多少有些感到异样,六扇门中人良莠不齐,形成了江湖人相沿的成见。
“卜兄办的事有眉目了么?”东方白想到与“铁杖姥姥”的三月之约,如果卜云峰破了案,自已的嫌疑使不洗自清,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目前还没头绪,但凶手匿身在徐家集是无疑的。”
“在下要说句实话?”
“东方兄请讲?”
“卜兄很明白在下‘无肠公子’这外号的由来?”
“不错!”
“那卜兄的目标应该就是在下?”
“不!”
“为什么?”
“捉贼捉赃,不能凭信传言,小弟也说句实话,起初小弟的目标真的是东方兄,但经过仔细的观察,兄台井不是猜想中的凶手。”
“何以见得?”
“大石桥的血案便是证明。”
“怎么说?”东方白忍不住有些激动。
“东方兄在与‘白马公子’交手之后便直接回店,当然不会分身杀人,这证明了凶手另有其人,当初南阳血案是误传。”
卜云峰一副坦然的神色。
东方白的内心激荡更甚,照卜云峰这么一说自己的行止全在对方监视之中,他是神秘客的可能性更大了。
“小弟诚心结交东方兄的目的是佩服东方兄的武功,而东方兄身负嫌疑,自然愿意相助破案,对不对?”
“……”东方白无言地点了点头。
小二又端上菜来,这一餐可说相当丰盛。
食客已走尽,只剩下他这一桌,谈话更方便了。
“重申前言,东方兄有需要小弟效劳之处么?”
“眼前不必,有需要时会借重。”
“好!这档事就此打住,我们痛快地喝上几杯。”
“请,在下敬卜兄。”
实际上东方白心里并不痛快,他心悬着祝彩虹的下落,食不甘味,尤其想到送回来的衣物,使得他忧心如焚,祝彩虹究竟遭遇了什么,他简直不敢深想,真要是彩虹蒙污,那才是天大的憾事。
倏地,他想到“白马公子”被震飞的兵刃神秘失踪,既然卜云峰暗中跟踪自已,说不定就是他悄悄取走的,不知道他是否发现了兵刃上的秘密?想问,但又忍住,他相弄巧成拙。
一餐饭吃了近一个时辰。
东方白实在难以久待下去。“卜兄,如不见怪,在下想告退!”
“哦,是该结束了,东方兄尽管请便。”
“那在下就失礼了!”东方白起身离座。
“东方兄!”卜云峰也站起身来,道:“小弟的身份只兄台一人知道,务请守口。”
“这不消卜兄嘱咐。”
东方白相抱拳,径自步出店堂,现在他对卜云峰除了怀疑他是暗中援手自己脱出鬼树林的神秘客这一点之外,其余的疑虑已一扫而空,对方既是侦办血案的捕头,就事论事,两人迟早会联手行动。
出徐家集大街折向正南,没有多久便可看到一个大菜园,一畦畦的碧绿加上各色花圃,变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大图案,美丽悦目。
东方白远远驻足而观,他并非欣赏菜畦花圃,而是在察看形势。
一条小路直贯菜畦通达一椽三合茅舍,茅舍前围了半圆短篱,两条木柱没有安门,照卜云峰的说法,劫走祝彩虹的少女之一便是住在这里。
少女是以卖花女的身份在集上出现。
这里是她真正的家,还是门户中的一处秘舵?
一个头戴竹笠肩荷锄头的老人从茅舍门步了出来,看样子是要到园子里做活,东方白快步沿小路走去。
老人到了短篱边东方白正好迎上。
这老人皮粗肉糙,精神健旺,是个道地的乡农。
“您……找谁?”老人抬头问。
“找卖花的姑娘。”东方白只好这么说。
“找我家丫头,什么事?”
“呃!买些时新的花,大批的。”
“哦!”老人脸上绽开了笑容,脸上的皱沟变得很深,道:“小老儿要赶着下园子整土除草,公子直接跟丫头谈吧!”
说着,回头前屋里大声叫道:“丫头,快出来,有位客人要买大批的花,你跟客人谈谈。”
“噢!”屋里传出一个娇脆的应声。
“公子,您请进!”老人向院子甩了甩头。
东方白昂头走进。
老人健步离去。
一个村俗打扮的少女从正屋门走了出来,院子不大,两三步双方便已照了面。丰盈的体态,秀丽的面庞,加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白净细嫩,如果换上一身好衣裳,还真的是个大美人,但东方白丝毫不觉奇怪。
似水眸光照在东方白的脸上。“公子要买花?”
“寻花。”
“寻花?”少女错愕了一下道:“公子不是集里人?”
“外来客。”
“噢!”少女微一蹙额。
“能到屋里谈吗?”
“这……当然可以,请进!”
屋里,木桌长凳,角落里摆放着农具什物。
东方白手扶桌角,而上带着一抹微笑,定定地望着对方。
“公子请坐!”
“不必了,就站着谈谈吧!”
“公子……不是来买……”少女有些局促不安。
“戏不必演了,开门见山吧,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小英!”
“嗯!小英姑娘,在下不说你也应该猜得到在下的来意,你是鬼树林属下的弟子?”
东方白尽量保持温和。
“……”小英后退了一步,满脸惊愕。
“鬼树林跟太王帮是什么关系?”
“这……我……不知道!”
“小英姑娘,在下不想对你用强,希望你好好回答,你不回答也不成,也不必想打什么歪主意,只要你照实回答,在下保证不伤害你。”
小英的脸皮子阵阵抽动。“可是……”
“可是什么?”
“要是我……泄露了门中机密,会受到严厉制裁。”
“小英姑娘,在下可以保证不说出你的名字,要是你不说,后果将比你受制裁更严重,你自己衡量一下。”
“你……难道要杀人?”
“可能比杀人还要严重。”
小英一掀衣襟,一柄明晃晃的利刃已执在手中,毫不迟疑,闪电般扑向东方白,身手相当利落诡异。
东方白的身形丝纹未动,一伸手便刁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五指用力,小英轻哼了一声,手一松,利刃脱手,利刃并未掉地,落在了东方白的手中,同一时间,手臂被扭转,利刃已横勒在喉头上。
粉颈、刀光,泛白的脸色,形成了怪异的组合。
“东方白,你……可以杀了我,反正说不说都是死,我情愿送命在你的刀下,不愿意受门规制裁而死。”
“小英姑妃,听着,在下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不开口,一句话一个刀口,不会让你痛快的。”
东方白说得出来,但却做不出来,只是他非如此不可。
利刃移到了脸上,刃口贴着粉腮。“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你们是否太王帮属下?”
“不……不是!”小英还是回答了,声音是抖颤的。
“噢!”东方白有些意外,道:“那你们是什么门户?”
“……”
“说!”
“坤宁宫!”
“坤宁宫?”东方白大为惊奇,他从没听说过这诡异的门户,仿佛是皇宫大内的称谓,怪不得那月白劲装少女被称为公主,接着又说:“掌门是谁?”
“坤宁夫人。”
“舵坛设在何处?”
“鬼树林里。”
“有多少弟子?”
“一百多!”
东人白不禁一怔,鬼树林里就只那间秘屋,根本不像是舵坛所在地,也容纳不下百多弟子,难道那只是外围?
“就是上次在下被困的地方?”
“不,那只是门户。”
“嗯!那叫祝彩虹的女子被禁在什么地方?”
“牢里!”
一段心火直冒上来,“铁杖姥姥”说人已被劫走,想不到是句假话,被骗是最难以忍受的事,手一颤,刃口破皮见血。
“哎!”小英尖叫了一声。
东方白深深吸了口气,强自冷静下夹。“鬼树林如何进出?”
“这……”
“快说!”
“东方……东方公子,如果宫里知道我泄露了机密,我……会被处死,而且会死得很惨。”小英全身发抖。
“在下保证会守口如瓶。”
“其实……很简单……”
“说!”
“小苦松……”
“什么小苦松?”
“树林里种了许多小苦松树,那便是指标,只要看到小苦松便转弯,进去时先左后右,见松就转,出来时相反,先右后左……”
东方白回想自己被诱去时是晚上,由小灯笼引路,经过许多转折,晚上着不见小苦松,不点破当然无法窥透。
“你说的是实话?”
“绝对是真话。”
“小英姑娘,有句话告诉你,在下一向命大,如果你所言不实,诓在下入陷阱未必会死,不死便会再找你!”
“我知道!”
“秘牢的位置?”
“不知道,一般弟子活动的范围是有限制的,许多机密只有高级弟子才知道,我入宫还不到两年……”
“这菜园子是你的家?”
“是的,刚才下园的是我爹,娘早死,有个哥哥在河上讨生活,屋里见我父女俩,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
东方白心念疾转,道:“现在已是午后,如果不趁白天行动,灭一黑使没辙了,这叫小英的女子既然有家有亲人,谅来不敢说假话,争取时间为上。”
于是他松开了手,放下刀子,出声道:“小英姑娘,但愿彼此都没事。”
小英搓揉着被捏痛的手,脸上的神色很怪异。
东方白转身出门。
小英到门边目送东方白出了菜园,没了影子,才转身入内,口里喃喃地道:“他就会来,该收拾衣物了。”
又见鬼树林。
西偏的日头照得林里林外一片清明。
东方白来到林缘入口的位置放眼望去,林木其实井不怎么密,三丈深处果然发现了第一棵小苦松树,杂木高大,树身下段没什么枝叶,是以小苦松十分显目,当然,如不经点破,谁会知道小苦松便是依天然而布的奇阵枢纽。
林里一片岑寂。“坤宁宫!”他在心里暗念了一句,稍作思索,他试探着淌二进去,依着小英的说话,遇松即转,先左后右,果然,眼前没起往何变化,他放心了,步速加快。
一路畅通无阻,不久,森林秘屋在望。
太顺当也会使人觉得不妥。
心脏地带何以没有警戒?
既有自己脱困在先,何不设防于后?
林尽屋现,屋前是块空地,由于是林空,是以显得有些幽森,现在是白天,视线开广,可以著出这栋秘屋占地还不算小,少说也有两进,旧地重临,东方白心理上免不了有些异样的感受,上次是被诱来,这次是不请自来。
再向前挪,踏入屋前空地。
堂屋门是开着的,不见人影。
照小英的说法,祝彩虹是被囚在密牢里,密牢在何处呢?
既然连下级弟子都不知道的地方,不用说必然相当隐密,但这并不重要,只要有人出面就好办了。
敌人直入腹地而不觉察,这似乎不可能?
心念来已,沙沙的脚步声起,只见两行青衣女子从秘屋的外缘两侧鱼贯而出。沿空地边钳形会合,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人数不少于四十。
东方白此来心里上早有准备,是以沉稳如山。
紧接着,一青一绿两名劲装少女从堂屋门步出,分立门外两侧,随后现身的是“铁杖姥姥”和公主小玲。
公主小玲今天着的是锦绣宫妆,显得雍容华贵。
很大的排场,也可以说是很大的阵仗。
所有的目光集中投注在东方白的身上。
“东方白!”铁杖姥姥开了口道:“你一而再地擅闯本门重地,到底意在何为?”
“请放出人质!”
“人质,谁?”
“祝彩虹。”
“老身说过,祝彩虹已经被人劫走……”
“但据在下所知,她被囚在贵宫的密牢之中。”
东方白满腔怒火,但仍保持了风度,说话不愠不火。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点芳驾就不必问了。”
“东方白!”公主小玲接了口道:“祝彩虹就是你劫走的,鬼树林你进出自如便是明证,你假索人之名闯本门重地,是别有企图,今天你既然来了,便休想再出去,说,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救人!”
就在此刻,一个红衣少女匆匆闯入人圈,直奔公主小玲身前,先狠瞪了东方白一眼,然后才急吁吁地道:“禀公主、姥姥,里外两重守阵的遇害!”
这话一出,震撼了全场,人人色变。
铁杖姥姥脸皮子连连颤动,目光变成了两根银线,直钉在东方白脸上,挫牙道:
“难怪有敌侵入而无反应。”
公主小玲的俏脸立时布满了杀机。
东方白也不由心头一紧,暗忖:“纵然自已知道了进出鬼树林的诀窍,但大白夭里不能说不被人发觉,而竟然能畅行无阻,原来守阵的已经被掩了口,又是那神秘客暗助自已么?可是这样一来,自已又铁定变成了杀人凶手。”
红衣少女又道:“查验遇害的不见伤痕,也不见流血,不知何以致死,大护法已经赶去现场查看。”
公主小玲转头道:“姥姥,您所订的三月期限该可以取消了吧?”
铁杖姥姥的老脸变得十分难看。
“东方白,你还有什么话说?”
“在下没杀人!”
“你这句话完全是多余。”
“信不信在于芳驾。”
“到时候你就会说实话!”铁杖横起,看样子她就要出手。
公主小玲寒声道:“姥姥,我来对付他!”
铁杖姥姥道:“由老身处置。”
上步、抡杖,“呼!”地一声以泰山压顶之势劈向东方白,这一仗势道之猛,即使是一块石头也会击碎。东方白滑了开去,杖势虽快猛,但招式并未用老,中途一变势立即改为横扫,重兵器,但在铁杖姥姥手中却活如灵蛇。
在无可闪让之下,东方白一个飞鹞式旋起身形,双臂翼展,身躯横空,铁技擦肚皮扫过,东方白一个急旋落地,毫无喘息的余地,铁杖回劈,在变势之间,没有半丝间隙,仿佛如影随形,一气呵成。
东方白足尖才着地,立即借力旋开。
杖影又到。
东方白展开幽灵式的身法,在杖影中飘忽游动。
杖招绵密玄厉,有如千重逆浪,东方白成了逆浪中的游鱼,浮沉闪滑,所有在场者的心,全随着这罕见的搏斗而波动,连呼吸都失去了自然的频率。
是否该拔剑,不能光挨打?
东方白一再犹豫,如果用剑,可以立变被动为主动,但秘密便将不可保。如果不用剑,便无法达到此来的目的。
铁技带起的劲风,卷得在场者的衣袂猎猎飘飞。
不谋速决而徒耗体力是极不智之举。
东方白下了决心用剑。
东方白的决心下得稍嫌迟了一点。“阿弥陀佛!”一声震耳的佛号宣处,铁杖姥姥突然撤杖后退。
东方白的手已按上剑柄,突感身后空气有异,意念还来不及转,真气陡地一沉,立知不妙。同一时间,一青一绿两名少女电弹而上,东方白右掌本能地迎着挥出,蓦觉臂软无力,双脚随即被两女扣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是什么邪门?
人影一晃,一个缁衣老尼出现身前,胸前的念珠金光灿然,赫然是在徐家老店现身阻止公主出手的老尼。
东方白双目瞪大。
这老记是用什么邪门武功使自己骤失功力?
对了,这被称为公主的女子在客店中也曾以此威胁过自己,看来这是“坤宁宫”的独门功力,看来这老尼也是宫中一份子,出家之人怎也会参加江湖帮派呢?
老尼抬起手,撑开手掌,掌心中赫然是四柄飞刀。
箭头附翼的奇形飞刀。
东方白心头大震,这飞刀正是昨晚下峰之后突袭自已的飞刀,这老尼亮出来是什么意思?
公主小玲脱口道:“大护法,这是什么?”
东方白心头又是一颤,原来这老尼是宫中的大护法,记得在客店中公主称她师太,原来是对外掩饰的称呼。
老尼利刃似的目芒朝东方白一扫,沉声说道:“是从四名被害弟子身上取出来的,这就是他杀人的利器!”
铁杖姥姥横眉道:“刚才梅芳禀报死者身上不见伤痕,也不见血,这……”
老尼道:“不错,外表看似乎无恢,解衣检视,上腹有寸许红痕,不见血,伤口密闭,贫尼当时也大惑不解,为了一明究竟,剖开伤口,在腹内发现这东西,姥姥可曾听说十年之前在‘大荒神尼’剑下伏诛的‘魔刀鬼影’……”
铁仗姥姥“啊!”了一声道:“听说过,难道……他是那魔头的传人?”
老尼道:“错不了,普天下只此一种奇形飞刀。”
“魔刀鬼影”这名号东方白也曾听说过,见过他真面目的恐怕没有几个,一般人仅知道地行动如鬼魅,杀人不见血,想不到曾经暗算自已的是他的传人。
老尼接着又道:“飞刀尾巴上涂有药物,射入人体之后,能凝血闭创,若是不仔细检查,服难窥出究竟。”
铁杖姥姥和公主小玲分别从老尼掌心中取过一柄飞刀,仔细观察。
东方白试着默运功力,觉得有一点复苏的迹象,立时憬悟对方的邪门手法只能使人暂时失去功力,并非使功力永久丧失,心头宽舒了许多,只要功力恢复,事情便有可为,他不动声色,急急运功。
老尼突地伸手,在东方白身上戳了两指。
东方白本能地想反抗,但只身体扭动了一下,使不上力,随即全身酸软,两少女立即架住他的双臂,愤火填膺,但他毫无办法,出道以来,他头一次领受这种待遇,深悔没当机立断出剑,但现在后悔已嫌迟了。
铁杖姥姥冷厉地喝问道:“东方白,怪不得你杀人的手段如此残毒,原来你是‘魔刀鬼影’的传人!”
东方白啼笑皆非自已先被误为杀人残尸的凶手,现在又加了一顶“魔刀鬼影”传人的帽子,这是从何说起?
“东方白,你说话?”
铁杖姥姥走前一步。
“在下郑重否认!”
“不敢承认?”
“从何承认起?”
“搜他身上!”
青衣少女立即伸手在东方白腰间一摸,轻而易举地便抄出了那柄他遇袭时从石头上取下的飞刀。
东方白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
青衣少女抬起手,铁杖姥姥从她手里接过抄出的飞刀,不必比对,本来就是一样的飞刀,也是杀人的铁证。
公主小玲重重地哼了一声,眸子里尽是杀芒。
铁杖姥姥戟指东方白,指头差点戳上他的额头。
“你还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
他实在是无话可说,别说他只有一张嘴,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无法辩解,铁证如山,而且四名守阵的少女之发现被杀,恰是他来到此地之后,时间上完全吻合,即使他据实说出事实,也没人会相信半个字。
公主小玲咬牙切齿地道:“丧失人性的武林败类,该把他碎尸万段,姥姥,我要亲自执行!”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老尼沉缓地道:“先把他囚禁起来,待请示夫人之后再作处理,依贫尼判断,此事必有重大内幕。”
救人,反而被擒,东方白简直的哭笑不得,先是被误为连续以残酷手段杀人的凶手,现在又成了“魔刀鬼影”的传人,一切的经过似乎是有人蓄意安排了栽赃。他想不透的是真正的“魔刀鬼影”传人既突袭了自己,又杀害“坤宁宫”的人,他的目的到底何在?
这些先后发生的血腥怪事,如果一定要追究蛛丝马迹,都是由拜访“不为老人”查询“大化门”消失之谜而起,“不为老人”已经弃居而遁,而祝彩虹是“不为老人”的客人,归根结底,祝彩虹应该是关键人物。
铁杖姥姥翻腕出指。
东方白顿失知觉。
铁杖姥姥摆手道:“一号房,严密警戒。”
两名女子立即把东方白的身躯放平,一个抬头,一个抱脚,把东方白从堂屋门抬了进去。
公主小玲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数十名女子纷纷退离,现场只剩下铁杖姥姥,老尼和公主小玲。铁杖姥姥白眉皱了起来,似在深思一个问题。
“姥姥,您在想什么?”公主小玲开口问。
“东方白,他……”
“他怎样?”
“他昨晚从后山企图暗入,今天又从正面明闯,说词仍然是要索人,而根据密报,徐家老店没祝彩虹的影子,老身判断,劫走祝彩虹的可能不是他而另有其人,如果人是他劫走的,没理由一再上门寻衅。”
“姥姥!”公主小玲闪动着智慧的目芒道:“我的看法不一样。”
“说说看?”
“他是‘魔刀鬼影’的传人不假,杀害本宫四名弟子也是事实,鬼树林自从布置以来还没人公然闯过,他能来去自如,他劫走祝彩虹可以把她藏匿起来,以此为借口上门讨人,实际上一定别有企图。”
“小玲说的也是!”老尼接了话:“反正人已被擒,不难追出真相,还是速速禀明夫人再作定夺。”
公主小玲和铁杖姥姥同时点了点头。
丁府后进一间布置豪华的小厅里,烛火通明,一桌精致的酒席,席上四个人谷据一方,帮主丁天龙上座,对座是二娘,左首是副帮主李昆,右首是一个形貌猥琐的鼠须老者,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沉重。
丁天龙目注猥琐老者,沉声道:“卓大侠,依你的丰富阅历,‘魔刀鬼影’生前是否收过传人?”
猥琐老者手拈鼠须,闪动着毒蛇也似的目芒道:“就老夫所知,当年‘魔刀鬼影’一向是独来独在,由于行踪飘忽,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连老夫也只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见过他一眼,印象不深,是否有传人很难说。”
副帮主李昆吐口气道:“他的飞刀等于他的招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要是传言属实他真的已伏尸‘大荒神尼’剑下,那伤了少帮主左眼的便是他的传人,否则的话便是他本人,可是据祝彩虹的口供,她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魔刀鬼影’这四个字,他出手的目的何在呢?”
顿了顿又道:“无肠公子东方白会是他的传人么?”
二娘瞪眼道:“这还会有问题?”
李昆道:“东方白在大石桥险些送命在我们的火箭围攻之下,但他没使用飞刀以自保,所以我怀疑他……”
二娘急接话道:“祝彩虹跟他是一道的,彼此以兄妹相称,想救她是当然之事,大石桥不用飞刀是自秘身份。”
丁天龙道:“也有可能,可是怎不见他采取行动?”
蓦在此刻,银光一闪,四支蜡烛同时熄灭。
“什么人?”喝声是发自猥琐老者之口,短短三个字,但最后一个“人”字已传自小厅之外,反应之快,行动之速的确令人咋舌。
丁天龙,二娘和李昆坐着没动,银光分辨是暗器,而能同时射灭四支蜡烛,显见来人身手之高,如帮贸然冲出去,暗器射的将是人而不是蜡烛,三块都是老姜,临危不乱,静待了片刻之后,三人才先后闪出厅门。
一条人影飞絮般从屋顶飘落,着地无声。
“卓大侠,怎么样?”丁天龙急问。
落地的是那猥琐老者。
“来人身手极高!”
“噢,什么样的人?”
“黑衣蒙面,身法是上乘的,老夫发现他时,双方隔了两个屋面,快将追及之时,却被他投入黑巷兔脱了。”冷哼了一声,接下去道:“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在我‘狐精’卓永年的眼前溜走,真他……”半句粗话没出口。
这猥琐老者正是江湖上人人头疼的第一神偷“狐精”卓永年,偷遍大河上下从没失过风,除非是他不想要,否则就像拿自己家里的东西一样顺当。
“无肠公子东方白?”二娘脱口叫了出来。
“体形不像,而且……”
“而且什么?”
“狐精”卓永年走到走廊灯下,展开一张字条。
三人围拢过来。
“那是什么?”丁天龙问。
“老夫快要追及时,对方反手掷出纸团,老夫以为是暗器,等接在手中才知道是纸团,就这么一眨眼的耽搁,便被他溜了。”
说完,目注字条口里念道:“祝彩虹暂时作客贵府,希礼遇之,如有不周,飞刀无情。”
二娘厉声道:“我本来就说是东方白……”
丁天龙沉声道:“他不救人而灭烛投条是什么意思?莫非……我们的猜测错误,他根本不是‘魔刀鬼影’的传人,卓大侠从‘坤宁宫’把人暗中带出是高度的机密,东方白不可能知情,这当中必定另有文章。”
二娘道:“那以飞刀射瞎继宗左眼的是谁?”
丁天龙道:“真正的‘魔刀鬼影’传人!”
二娘道:“魔刀鬼影的传人又是谁?”
丁天龙道:“这就是我们应该立即追查的。”
二娘不服气地道:“既然不是东方白,那对方如此作的目的何在?”
“狐精”卓永年悠悠地道:“像祝彩虹这等天生尤物,足可颠倒众生,连糟老头子见了都会动心,一般年轻的当然更为之疯狂,飞刀虽利却救不了人,只好出之以示威一途加以保护。从事先备妥字条便可以证明。”
丁天龙颔首道:“卓大侠分析得极是。”
二娘道:“第三者这么一搅和,我们原先计划利用东方白对付‘坤宁宫’的这一着棋岂非是落了空?”
丁天龙道:“岂止落空,还有麻烦!”
二娘道:“还有麻烦?”
丁天龙沉声道:“如果‘坤宁宫’知道祝彩虹是我们从她们那里劫持而来,必然会大兴问罪之师,这不是……”
二娘冷哼了一声道:“堂堂太王帮竟然听命于一群女子,如果传扬开来,太王帮还能立足江湖?豁出去见个真章,我们现在有卓大侠鼎力相助,还怕什么?”
就在此刻,一名中年汉子气急败坏地奔到。
“冯管事,发生了什么事?”丁天龙意识到必有事故,迎前一步,冲着来人问。
“禀帮主!”冯管事大喘了几口气,才行礼道:“卑属今晚轮值查勤,刚刚查到密室,发现……”
“发现什么?”
在场的全紧张起来,瞪视着冯管事。
“外头两道警卫全被点倒,里头的两名弟子陈尸在密室里……”
“那女子呢?”二娘栗吼。
“失踪了!”
“有这等事,我们到现场看看。”丁天龙当先举步。
密室,在最后一进的正屋楼下中央,外面是一重警戒,房门口又是一重警戒,房里套房,装的是暗门,是第三重警戒,外两重警卫被点倒已经抬离现场,第三重警卫横尸在套房,刀伤,左胸要害,一刀毕命。
丁天龙、李昆、二娘和“狐精”卓永年四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救走祝彩虹之人功力极高,现场没任何打斗的痕迹,连破三重警卫而不惊动任何人。
副帮主李昆开口道:“人既然无声无息地救走,为什么还来暗器灭烛那一套?”
二娘道:“示威!”
李昆道:“传字条岂不是多余?”
“狐精”卓永年闪动着目芒道:“来的不止一人,至少是两个,一个在前面监视,一个到这里救人,救人得手之后,前面的一个故意发暗器灭烛引我们注意,掩护得手的同伴从容遁走。至于传那字条,依情理推测是准备无法得手时用的,因为老夫追得急,临时起意混充暗器阻滞老夫的行动以方便脱身,老夫如此分析三位以为如何?”
丁天龙点点头,但脸色是一片铁青。
二娘开口道:“卓大侠分析得有理,既处来人不止一个,情况就复杂了,假定凶手是东方白,那就是说他暗中还有可怕的搭档。”
偏头想了想又接着道:“现在证明至少有两个可怕的敌人,一个使飞刀,一个以残酷的方式杀人,而东方白是其中之一。”
副帮主李昆激动地道:“我们控制住姓祝的小妞,其目的在于扼住东方白的咽喉,一方面要替被残酷手段杀害的死者报仇,一方面借以摆脱‘坤宁宫’对本帮的控制,现在情势这么一个大转变……”
“狐精”卓永年突地一跺脚道:“老夫一辈子不信邪,非要查个端儿出来不可。”
人影一晃,倏焉而杳。
东方白回复知觉,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斗室的床上。
他第一个本能的反应是本身的功力,一试之下,功力仍在,这使他放了一半心,再用于撒向腰际,兵刃未失,他的心定了下来,翻身起坐,双脚落地。
床边有桌,一灯如豆。
晦涩的灯光里,他看出这是间丈许见方的石室应该说是石牢,上下四壁浑然一体,是天然石窟加以人工凿成的,没门没户,不用说出入是由机关控制,不封闭功力,不解除兵刃,表示对方对这名牢的安全信赖。
他满怀信心来救人,想不到成了笼中之囚。
他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已的心跳。
他开始想
用飞刀杀死守阵警卫的是谁?如果说对方的目的是掩护自己入阵,但自己也曾被飞刀袭击过,显然目的不是如此,那目的是什么呢?
自己能入阵,是因为强逼那菜园子的少女小英透露了决窍,事实上小英说的真是实话,但自己到达时,对方已在等着,是小英在不得已泄密之后又主动向这里告警么?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她这样做受的处罚便会减轻。
小英这条线索是卜云峰提供的,而卜云峰是南阳府的捕头,公门中人办案,他应该不会从中玩什么花样?“坤宁宫”能使敌手骤失功力的这门玄功太惊人了,岂非是无敌不克,天下无敌手了么?
祝彩虹现在如何?
想到祝彩虹他的心便乱了,他无视于自已处境的安危,关切的仍然是那道他心目中的彩虹,他不承认他爱上了她,他也不能对她付出感情,但事实上他又无法抛开她,这种矛盾使他感到极大的痛苦。
“东方白,现在好好回答问话。”
女人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看样子是要问口供了,这种石牢当然有通风的孔道,但东方白无法发现。
“问吧!”他表现得心平气和,这种情况下,激动、愤怒都无补于事,只有徒失风度,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当然,这也是他与众不同之处,他的涵养工夫是经过苦心培养的,虽不是炉火纯青,但也到了某一境界。
“你先明白一点,说假话对你毫无好处,这石牢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魔力鬼影’的传人?”
“不是!”
“那你身上搜出的飞刀如何解释?”
“说实话你们会相信?”
“当然,不过……我们会加以查证。”
东方白听出是“铁杖姥姥”的声音。
“好,在下身边的飞刀是昨晚下后峰时遇袭侥幸躲过而顺便捡拾的,目的是想要查出偷袭者的来路。”
“不是昨晚,是前晚。”
“噢!”东方白心想,原来自己已被囚了一天一夜。
“是真话?”
“半点不假!”
“很好,再问你,为什么要杀害菜园子那叫小英的姑娘?”
声调已转为严厉。
“什么?”东方白心头大震,听声口那叫小英的坤宁宫弟子已然遇害了,这从何说起呢?顿了顿道:“什么人下的手?”
“你不敢承认?”
“莫须有之事,在下如何承认?”
“哼!东方白,你是个卑鄙之徒中的孬种,你在来此之前去过菜园子有这回事么?”
“有!”东方白不能不承认,菜园那老头便是见证。
“目的是什么?”
“查问鬼树林之秘!”
“一派胡言!”
“信与不信在于芳驾。”
“根本不信,要老身点破么?”
“在下很愿意听!”
“小英是本宫派在外头的眼线,你们早已认识,你骗取她的感情,使她成为叛徒,泄露了本宫的最大秘密,所以上一次你能轻易兔脱,而你认识了祝彩虹之后,移情别恋,准备抛弃她,可惜她懵然无知……”
“这才是真正的胡说。”
“听下去,你佯装答应她跟你私奔,却狠心地杀了她,东方白,你狼心狗肺,伤天害理,你还算是人么?”
“有什么证据?”
东方白哭笑不得。
“她陈尸在离菜园子两里的地方,手里带着包袱,全是她的衣物,而只有你去找过她,这不是证据么?”
“安知她不是在被迫泄密之后畏罪潜逃。”
“不是。”
“何以见得?”
“她老爹证明她早已有了亲密男友,但不知道是你。”
“……”东方白不知道该如何辩白,索性不开口,事情巧合到使人没有任何辩白的余地,畏罪潜逃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既然是与男友相偕私奔,怎么又会被杀呢?
如果是只身逃亡,杀她的又是谁?
“你无话可说了吧?”
“有!”
“你说!”
“在下没杀人!”
“嘿嘿嘿嘿……”一长串刺耳的冷笑道:“东方白,从南阳到徐家集先后十一条人命,你还是老话一句没杀人,现在罪证确凿,你承不承认都是一样,你就好好等着吧!”
声音顿杳,看来人已离去。
等着,等什么?
根据杀人者死的江湖铁则,等着的是死的礼赞。
空气恢复原来的死寂。
求生是动物的本能,人为万物之灵,当然更不例外。
东方白呆了一阵,缓缓站起身来,他目前唯一庆幸的是功力仍在,珍逾生命的兵刃未失,有这两样东西,他相信不至于完全绝望。
顺着牢壁仔细摸索观察,但结果连个可疑的隙缝都没发现,别说是机关枢纽所在了。
难道这石牢是整体的,自已是怎么被送进来的呢?刚才“铁杖姥姥”的话声又是如何传入的呢?
他坐回床上,苦苦思索。
入夜之后。
丁府大厅里,帮主丁天龙和副帮主李昆在厅里坐谈,两人脸色沉重,透着明显的焦灼与不安,目光频频扫向厅门,似乎有所等待。
“已经一天一夜,卓大侠也该回来了,不知他会不会探查到可靠的线索?”丁天龙锐利的目芒凝成了两条线。
“以卓大侠的能耐,不会空可而回。”李昆对“狐精”卓永年似乎极具信心,是以他的口气表现得十分笃定。
“我有个感觉……”
“帮主想到什么?”
“敌人的刀口不但正指本帮,而且是有预谋的、从苏堂主而于总香主,何监察、吕管家都是本帮的重要人物,先后惨遭血劫,使本帮元气大伤,敌人的意向明显地是要摧毁本帮,以手段而言,似乎挟有深仇大恨……”
“可是……南阳‘金狮子’刘陵与‘白马公子’却并非本帮之人,同样也遭到了残杀,如果说是仇杀……”
“兄弟,这很难说!”丁天龙紧皱起眉头。
“帮主的意思是……”
“当初太行王屋两派尚未合并之时,我们也曾任性过,这当中自然结了不少仇家,难保没人到今天出面报复。再凶残嗜杀之人,杀人必有其动机,我曾经想过很久,就是想不出端倪来,你也多想想看,当年……”
人影一闪,无声无息,厅中多了一个人。
丁天龙与李昆双双站起身来。
丁天龙展颜道:“卓大侠回来了?”
李昆迫不及待地接着问道:“可有什么线索?”
“狐精”卓永年闪动着锐利的目芒,鼠须一翘道:“有,不但有,而且是意想不到的惊人消息!”
丁天龙“噢!”了一声。
李昆又道:“什么惊人的消息?”
卓永年不疾不徐地道:“老夫潜入鬼树林探查到那边也发生了事故,四名守阵的弟子被飞刀所杀,‘无肠公子’东方白闯阵被擒,他身上抄出了一把飞刀,现在他人已被关进石牢,那鬼地方老夫无法深入,所以进一步的情况不得而知。”
丁天龙目爆寒芒道:“这已经证明了东方白是‘魔刀鬼影’的传人……”
卓永年摇头道:“他不是!”
李昆道:“卓大侠不是说从他身上抄出了飞刀么?”
卓永年道:“对,但他不是!”
丁天龙道:“为什么?”
卓永年道:“那连的事是发生在下午,而这边的情况是发生在晚上,东方白不会分身之术。”
丁天龙皱眉道:“也许东方白已经脱困?”
卓永年摇头道:“老夫的消息百分之百正确。”
李昆瞠目道:“那怎么会……”
卓永年道:“老夫早判断他们不止一人,至少是三个以上配合行动,使飞刀的当然是‘魔刀鬼影’的传人,劫走祝彩虹的是两人配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