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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临渊剑眉微蹙,叫她的声音却极温和:“你先起床,我有事跟你说。”
祝安好撑着手臂起身,有些迷糊:“什么事?很要紧吗?天还没亮呢。”
男人没回答,先扶着她起来:“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祝安好察觉出一些端倪,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拽着男人的胳膊问:“出什么事了?”
时临渊抿唇,知道终究瞒不住,开口道:“爷爷他……过世了。”
祝安好觉得自己耳朵好似轰鸣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好几秒钟后才做出反应,冷笑:“时临渊,你别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安好,爷爷他真的……过世了。”
时临渊今早五点接到的消息,祝培文在祝家老宅的卧室里突发心梗,吴妈发现的时候,人已经……
祝安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是怎么落下来的,大颗大颗的滚落,只觉得无助和慌张,顾不得穿鞋,赤脚下地就要往外冲:“不……不会的,爷爷不会的……他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时临渊两步走过去将她拦腰抱住,把她困在怀里,试图让她先冷静下来:“没事,我陪你去看爷爷。”
祝安好挣扎不动,浑身颤抖的倒在男人怀里,揪着他的衣服,“而且……而且前两天爷爷还跟我打电话,我让爷爷帮我的品牌取名,爷爷答应说想到好名字会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还说,有老朋友送来了好酒,要你去喝酒……怎么会……”
她红着眼眶抬头,重新看向时临渊,不住的问:“时临渊,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就是生我的气,你故意骗我的是不是?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敢跟你发脾气,你别骗我了,你快跟我说实话……”
时临渊将她抱起来,放进身旁的担任沙发里坐好,按住她肩膀,声音温和:“安好,听话,我很想骗你,但你知道我骗不了你一辈子。”
他最清楚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人也无法自欺欺人。
就像当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爸妈死在车祸中。
生者,总要面对。
祝安好忽然慌乱的拽住时临渊的手,满眼祈求:“带我去见爷爷,带我去见爷爷好不好……”
如果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是有惊无险,那最让人难过的词就是得而复失。
仿佛上天在作弄她。
“你去换衣服,我这就带你去。”时临渊耐心的道。
祝安好立即起身,去衣柜里随便找了条裙子换上,扭头却见时临渊从浴室拿着毛巾出来。
“把脸擦擦。”男人说着,已经把温热的毛巾覆在她的脸上,把泪渍都擦掉,才带着她下楼。
陈姨已经在楼下等着,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和土司。
“把东西吃了。”时临渊看着她道。
祝安好下意识摇头拒绝:“我吃不下。”
男人脸色一沉:“给你一分钟吃掉,我带你出发。”
祝安好只想快点见到爷爷,拿起陈姨递过来的食物,三两口吃完,尽管食不知味。
时临渊看着微微皱眉,抬手帮她擦掉嘴角的面包渣,“走吧。”
去医院的路上,祝安好一言不发。
平城医院。
祝安好跌跌撞撞的从电梯里冲出来,朝病房的方向而去。
“砰”的一声推开门,祝启泓和宋曼琳,祝念晴都围在床边。
祝念晴伏在床边,哭哭啼啼:“爷爷,是念晴不孝,爷爷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念晴还没好好孝顺您……”
祝安好推门进去的瞬间,目光落在病床白得刺眼的床褥上,老人平静的躺在上面,头发白了大半,眼角皱纹横生,被规整摆放在床褥上的手上也都是皱纹。
苍老的身躯,不再有任何光彩。
可祝安好一步步走进的时候,眼前闪过的是爷爷所有的音容笑貌,威严的,和蔼的,亲切的,生气的,可爱的,恼怒的……
“爷爷……”
她唇角颤抖着,几乎叫不出这两个字。
太沉重了,心口有着窒息般的疼痛。
祝念晴听到声音,扭头过来,看到她立即道:“谁让你来的,爷爷他不想见……”
“滚。”
祝安好的目光始终看着病床,冷声打断祝念晴的话,坐在床边,轻轻的触碰爷爷充满皱纹的手。
祝念晴理直气壮,站起来想把祝安好拉走:“你别在这碍眼了,反正爷爷也不想见到你!”
祝安好一甩手臂,眼眶猩红的看向祝念晴:“我说,滚,听不懂么?”
她着实没有任何耐心,也不想看祝念晴在这假仁假义的哭啼。
祝念晴一愣,见祝安好还敢对她这么嚣张,冷哼:“祝安好,你搞清楚状况,再对我说一个滚字,你连爷爷的葬礼都不用来了!”
祝安好坐在病床边,根本没心思理会祝念晴的聒噪,眼眶里泪珠扑簌扑簌往下掉,两世的痛苦,都累积于此。
最爱她的人,走了。
还是走了,她没能留住。
“爷爷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淡淡的问。
祝念晴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宋曼琳。
祝启泓见时临渊就站在一旁,也不敢怠慢祝安好,低低的道:“吴妈最先发现的,今早五点,医生检查说是心梗复发。”
爷爷是有心肌梗塞,但她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伏在床前怵哭许久,宋曼琳假惺惺的走过来安慰:“安好,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总归这身体是自己的,要爱惜啊!”
祝安好并不理会。
时临渊已经站在病房快半个小时,见她一直在哭,整个后背都在颤抖,剑眉微蹙,走到她身边,轻轻抚她后背:“好了,我们送爷爷回家。”
宋曼琳立即笑呵呵的走上来:“临渊啊,你看这也是我们祝家的事情,不如……我们来处理吧。”
男人眸色微沉,瞥她一眼:“这是我太太的事。”
宋曼琳碰了一鼻子灰,也只能低头不再应声。
祝念晴重新走过来,变得温声细语:“临渊,我们祝家人丁单薄,有你帮忙,爷爷也会很开心的。”
“爷爷去世的时候,你住在祝家老宅?”祝安好忽然抬头,发红的目光里锐利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