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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置身幻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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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父看出苗头,想从姜明鲲嘴里了解寒彻。却见他神情扭曲,肿大的面部,竟然出现两道乌黑的血线。笑颜尽的毒性,虽然被他阻止,迟滞进入心脏,但阻挡不了侵蚀头部。
    “破解溟水淖兵,在寒、寒……”姜明鲲来不及说完,歪倒在搀扶的族兵身上,又昏迷过去。
    溟水淖兵散骸后,随着循环使用的次数增加,复合的速度,也在加快。
    刑天、苏飞鹏才放倒一批,顷刻之间,他们又站立起来,排到队后。两人别说接近曲惊雷,就算拢身寒彻,如同隔着一条鸿沟。
    沐春一直留意寒彻的举动。他似乎从弯钩、大小头中,察觉到端倪。他从沐冬手里抢过刀,独臂紧握,脚蹬溯地红尘,飞奔到坤木台。
    姜尹浩鹞眼闪过一丝阴狠,朝早已张弓搭箭的齐鸮,挥挥手。
    嗖!齐鸮的箭,应声而出,箭矢穿透裾袍,钉在沐春的后背。
    沐春感觉后背一阵胀痛,接着浑身灼热。似有千条蚂蚁,在骨头啃噬。他真正体验到痛不欲生。
    沐春仰头坤木台,对着刑天、苏飞鹏,用尽最后气力:“破解淖兵之术,在寒彻头顶!”
    他扑在坤木台沿,身子软瘫在红尘。
    “春霖大哥!”刑天悲怮声破嗓,回望飞鹏,他会意点头,及时抱着刑天的腰,托举借力,把他摔飞出去。
    刑天弹飞淖兵上方,踩着骷髅头,握紧节钺,朝寒彻的大头,狠狠砍将下去。
    “齐鸮射出的是毒箭!”夸父和沐冬掉头,冲向姜尹浩。
    姜尹浩的血痂脸,似成竹在胸。当两人杀到跟前,他双手反背:“夸父,你要想清楚,今日若是破不了五雷阵,好兄弟姜澉,必死无疑!”
    他又狂笑:“若非寒彻阻止,区区几百隗魁兵,早身首异处!”
    姜尹浩话音刚落,周围的雪岗,一直埋伏的大批东黎兵,密密麻麻站立起来。
    “看来,你为了五雷阵,煞费苦心,也罢,待我兄弟闯过坤木台,第一个拿你祭头。”夸父自知寡不敌众。只好先放软身段。
    沐冬报仇心切,不等夸父阻止,赤手空拳,扑向姜尹浩。
    黑匏抢先拦住,两人打斗不过十几招,沐冬被灼伤过的眼睛,一阵迷糊。分不清东南西北。黑匏顺势抓起沐冬的头发,手上的叶蚌短刃,贯穿他的前胸。沐冬嘴里哇地一口鲜血。灼目直瞪蓝天,死不瞑目。
    寒彻正得意自己的易术。听沐春呼喊,心头一紧,本能后退两步。突然,一条人影飞来,闪现面前。他握着节钺,径直杀向大头。
    凭身手,寒彻是连体,行动不如刑天灵活。他的笨拙之躯,躲闪几个回合,竟让刑天攀上肩膀,兽皮蹬踩在大小头间隔之处。他唯恐砍伤寒彻,善意提醒:“黎王,刑天与你并无恩怨,若是遣散淖兵,即刻饶你性命。”
    “无知小儿,你且取我性命试试?”寒彻没有一点惧色,大小头呵呵怪笑。
    “敬仰护南黎王爱民如子,却成了恶魔的帮凶。”刑天厉数姜尹浩罪行:“毒害胞弟,屠杀千余灌山黎人……”
    寒彻听刑天说完,大小头无动于衷。大头首先冷漠道:“本王只管设伏坤木台,勿作他念!”
    此时,踩在寒彻肩膀的刑天,已占上风,他的一番话,无异怒火中烧。他节钺刃抵着大头的禿皮脑门:“解散淖兵!”
    “不、不、你且奈我何?”寒彻摆动手中的弯钩,宁死不屈。
    “好,别怪刑天无情了!”刑天还是不想伤他。他倒转钺刃,钺背轻轻一敲,禿皮半点红印都没有。
    “用力!用力!”大头嘲笑道:“这般力道,如何破五雷阵!”
    “好!”他卯足劲,狠狠砍在脑门。咣当,炼石器交错的声音,不仅惊呆了刑天,连杀到跟前的苏飞鹏也懵了。
    寒彻的大头,完好无痕,倒是刑天的节钺,精炼的首山铜,居然卷了刃。
    “呵呵呵……”小头眉飞眼笑:“彻的义支头甲,果然厉害!”
    “什么?大头的盖骨,为义支甲,难怪节钺砍不进去。”刑天回过神。
    “大头名彻,小头便为寒!”苏飞鹏猛地提醒:“攻击小头!”
    “对啊!”刑天方如梦醒!嘻笑道:“寒,对不住了!”
    “好个刑天,真乃年少有为!寒彻败了!”小头寒说着,弯钩并拢。溟水淖兵排成一行,齐齐走下坤木台。
    刑天从肩上跳将下来,对寒彻礼貌躬身:“多谢黎王手下留情!
    他手指昏迷在地的沐春:“”但求黎王救兄性命!”
    “刑天,今日破阵,尽数真本领!寒彻将践行承诺,监守外围!”寒彻下台,亲自抱起沐春,退至红尘外,他撩开沐春后背的裾袍,为他精心疗毒。
    刑天、苏飞鹏昂首挺胸,走近曲惊雷。
    “来了?”曲惊雷睁开眼睛,雄目盯着刑天,雌目看着苏飞鹏。
    他首先面向刑天,晶眸跳动着火焰。刑天发现,自己置身另一处奇域。四周是悬崖峭壁。同时听到一个痛苦的呼喊:“青云、青云……我好难受!”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声音。
    东源师兄,鸣笛山断崖!刑天寻声查找,脚下的路,杂草丛生。周围的林木,渐渐浓密。
    走了许久许久,眼前霍然开朗。大片尖顶木壁的草屋,座落有致。
    三三两两的人群,或褪毛猎物,架火烧烤,或采葛结衣、泥铸陶皿。如此壮景,绝非鸣笛山,倒象星云山。
    “此地为华胥!”一个人影,身穿青裾短袍,侧脸、赤脚站在他面前。
    他绒须初生,英气勃发。纤指紧握一根骨笛。
    “华胥?”刑天喃喃自语:“华胥远在常羊山,为何出现在东黎?”
    “东黎在哪?”他侧脸怔愣,急忙反问。
    “东黎在……”刑天咽下回答,故意走近他,想看到他的全面。
    可是,迈动的脚步,蹒跚沉重。相隔掣手之间,走近如隔千余隶首。
    却说苏飞鹏,在曲惊雷的眼里,同样看到了火光。这种火光,就象自己焚烧兖山宫,离家出逃的夜晚。
    貉亚平白无故消失,姜明鲲思念成疾,就在厌世弃生之时,姐姐含妱走进了他的生活。
    两人日夜相伴,互生爱慕。
    一天,苏荃带人闯进家门,捆绑了含妱,吊在树上毒打一顿。
    年仅十二岁的苏飞鹏,暗夜救下姐姐,放火焚烧了兖山宫。
    他知道,凭苏荃的狠毒,断然不会放过他。他只好逃到东黎,准备投奔姜明鲲。
    谁知,刚到东黎,他又累又饿。昏迷在路上。
    等他醒来,一个身穿青裾,弯眉如月,杏眼流莹的女孩,站在地席边,满脸含笑地盯着他。
    “我这是在……?”他艰难地坐起身。
    “这里是隗魁。”女孩端起热气腾腾的陶碗,递到他嘴边:“尝尝赤水鱤鱼汤,尊卢亲手煨煮。”
    “尊卢?”他不解思索。
    “我便是尊卢!”尊卢扑闪流莹:“你昏迷了七天七夜,多亏了兄长救助,巽渡至此。”
    ……
    夸父抢下沐冬的尸体,族兵急忙在他脸上搭起蒙布。再次察看姜明鲲的伤势,曾经俊朗的脸,已呈淤青。他内心焦虑地望着台上,冀望刑天、苏飞鹏闯过坤木台。
    可是,两个人的意识,看起来很不妙。他俩一前一后,围着曲惊雷旋转。显然,二人心智模糊,走进了幻阵。
    刑天破解寒彻的溟水淖兵,姜尹浩看在眼里。爱才之心,再次表露。
    他的鹞子眼,几乎被他的身子牵引,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神经。
    “父王,刑天伤了四弟,身上怀揣着鲣火令。”黑匏从父亲的神态,完全理会内心的用意:“此人断不可收纳!”
    “非也……若是他归顺本王,情愿收为义子!”
    “可是,坤木台四周,布满……”黑匏下意识看了看夸父,凑近父亲耳朵,嘀咕几句。
    “唉,只有交给天命!”
    迷雾笼罩,刚才看到的华胥地,劳作的族人,恍然不见。
    青裾少年还在旁边。他稷米色侧脸邪魅一笑:“此处非久留之地,且随我来。”
    他伸出手,牵着刑天,欲往浓雾深处行进。刑天赶紧缩回手,虎眼迷茫:“我与兄弟素不相识,带我去哪里?”
    “我乃风少严!”青裾少年把骨笛插进束腰。捂着胸口,郑重自介:“出于媕兹氏!兄弟如何称呼?”
    听炎帝常常提及,媕兹氏在风鸾女娲时,便融入华胥氏,怎么还存在?
    不对,风少严应该是太昊伏羲,难道真的置身华胥?
    “我、叫、刑天!”他犹豫片刻,心绪机敏:“小弟初来华胥,还请少严兄引路!”
    “你绝非刑天!记住,你乃燧天。”风少严再次牵起刑天的手。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他和他穿过雾霾,终于看到草屋群。
    天色已晚,草屋群静悄悄的,忙碌一天的族人,已经入梦。
    刑天随风少严走进草屋,看见一个倩丽的背影。
    她黑发长披,身穿斑纹兽皮裾。
    裾摆过膝处,缚着青色葛布绑腿绳。脚后跟由脚蹬皮拦,显露出来。
    她的背影,象极了弦卫。刑天突然呼吸急促,思念反而让他停止脚步。他用颤颤的声音,低喃:“弦妹……”
    听刑天呼唤弦妹,风少严可谓全神贯注。脸上表情有些许变化,他也会细细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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