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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父走近姜尹浩,躬着身子。
他双手搭在他的双肩,脸上堆满笑容,口吻象训小孩:“正临,本酋借巽易渡行,难道也忘了?”
他居高临下的样子,令姜尹浩极为不悦。年纪上说,他足足比夸父大了十岁。算得上是他的长辈。可他是新任隗魁氏赤帝,掌握的将兵,可以抗衡整个九黎。所幸的是,隗魁远在赤水,中间隔着轩辕六部、苗蛮三居。对九黎的影响有限。
环眼望去,夸父带来的人,不过两三百,相较自己手握万余重兵,而且,还有五雷阵迎候,他夸父就是有通天本领,也救不出姜澉。
姜尹浩表现出不亢不卑:“借巽易渡行,必食狌狌,此乃隆冬季节,何处寻觅此物?”
这句话,无疑说中夸父的担忧。
借巽易渡行乃烈山易精髓。施易人借用风向,驱动身体快速行走。易术高超者,可日行五千隶首,夜行三千。石年老祖把此术传给长子姜隗魁,不忍下传。主要是猎杀狌狌太残忍。
姜隗魁远征赤水,在赤水称帝,借巽易渡行也只传给赤帝继承人。
施展此术,首先必须食用狌狌。该兽猴面犬身,叫声凄厉。捕杀之时,竟用简单人言哀求。
得到飞鹰传羽,知道姜澉有难,他迫不得已,宰杀两狌,供随行族兵食用,却忘记储备返回的狌肉。
但是,夸父不会把慌乱摆在脸上。他依旧大笑:“东黎盛产狌狌,待到春暖花开,再猎杀不迟!”
“勿待开春,今日赭石城,便是你等葬身之地!”姜尹浩见到三子齐鸮,领着大队兵将赶到,底气突然高涨,他后退一步,血痂脸狰狞。
接过闻崚递到手中的冥光铲,他意外掉转铲头,用尾柄正对夸父。
这是他自创的奇招,用以对战隗魁赤帝的乌木棒法。
夸父接受他的挑战,他左手伸入背篼,取出乌木棒,放在地上。赤手空拳站定。
这一举动,异反常态。连守护姜明鲲、沐冬、沐春的刑天,倍感好奇。
姜尹浩愕然其意,脚蹬朔地疾走,尖锐的木柄,直插夸父胸口。
夸父沉稳如山,见劲招杀到,抬起一脚,踢飞乌木棒。棒头如听使唤,强大的劲力,与柄头相撞。震得对方虎口发麻,身体趔趄后退。
此时,姜尹浩深深领教他的蛮力。羞得无地自容。正思索如何挽回颜面。长子黑匏独自赶到黄石台。
他披挂凌乱,浑身是伤,想必经过剧烈打斗。他满脸惶恐,附在尹浩耳边低语。
他倾听一会,吊檐眉下,刻骨仇恨的眼神,瞪了夸父一瞬,担心坤木台失陷,只得表情黯然地挥手,带着所有族兵,往赭石城方向奔去。
夸父翘起嘴角,暗赞双管齐下奏效。估摸爱将苏飞鹏已杀到坤木台。
姜尹浩走远,夸父急步走到姜明鲲身边。见他面部肿大,神智不清,知道他已身中剧毒。再看他的随从,一个被灼伤,一个被砍断臂膀,所熟悉的韵升,正和一位穿戴奢华的少年,紧急包扎断臂人的伤口。他抱起好兄弟,对着耳垂穴伸出一指,阻断面部的毒液攻入心腑。然后,他眼窝鼓凸,络腮胡里的嘴鼻,深凹成洞。他的手伸向双蝶姐妹,手掌摊开之余,说话气若游丝:“交、出、解药!”
这般变脸,着实吓到不少人。想象一下,雪映天的夜晚,一个头戴羽冠的巨人,双眼鼓凸,脸鼻嘴凹陷,伸手去向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索要解药……况且,哥哥丧命身边。她俩悲怯交加,身子抱在一起,不敢正视夸父的目光,哭哭啼啼道:“解药为阿壬配制……”
刑天正为沐春、沐冬清理伤口,用葛布包扎完毕。多少听出姐妹俩的意思。她俩被尹浩胁迫,使用笑颜尽,却不懂解毒的良药。他急忙道:“姊姊别怕,阿壬身在何处?”
“啊啊啊啊啊……”此言一出,触到她俩伤心处,两人号啕大哭,泣状惨不忍睹。
夸父明白自己玩笑过份。脸面恢复正常。他牵起蝶影的手,和颜悦色:“带我等见阿壬如何?”
蝶影连连摇头,泪如泉涌。
刑天料知不祥,他独自来到草屋群,沿着缓伸的斜坡下望,只见雪窝里,密密麻麻堆满尸体。北风啸厉,浓重的血腥味直入鼻息。
“呜呜呜……”刑天蹲下身子,不曾轻掸的男儿泪,象离弦的箭。孰知灌山黎人活得艰难,没想到,死得更凄惨。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几乎被姜尹浩屠杀殆尽。
不多时,夸父赶来。他拍拍刑天的肩,算是安慰。同时,自己的泪水也忍禁不住。他破嗓大吼:“来人啊!”
“赤帝、赤帝……”几百隗魁族兵相继赶到,看到这般惨状,人人喉头梗塞。
“把所有灌山黎人搬进草屋,切莫露尸荒野。”夸父说到做到,率先背起尸体,一具具安放进草屋。
短暂救治后,姜明鲲苏醒过来。待夸父等众,把灌山黎人尸体,全部放进一间间草屋。他挣扎着站起身,命韵升背着羽翼,来到最大的一间草屋。当羽翼放进屋内,姜明鲲拉着双蝶姐妹,接过隗魁族兵手上的火把,递给二人。他肿面凝重,深深道:“黎人化羽归天,焚身为安,执行吧!”
“嗯……嘤嘤嘤……”姐妹倆啼哭着,举起火把点燃草屋,浓烟升起,冲天火光照亮夜空,灌山黎人曾经的辉煌,化为灰烬。
夜风漫卷雪尘,在洞外飞舞。
在火把的照耀下,洞宇的结构,刑天看得清清楚楚。黄石洞壁,没有多少人工开凿的痕迹。宽敞的洞府,一条主道延伸到远方。
从双蝶姐妹口中得知,这里是灌山黎人的炼洞,阿壬熬煮药植的地方。洞壁竖立的几口大石鼎,可见往日的盛况。姜尹浩便是由此处经过,偷袭黄石台。
见众人倦意深深,相继睡去。夸父命令几十名族兵,守护洞府两端,仍旧不敢大意,和刑天靠背坐下。
“你是炼夷丹人?”夸父看到他头上的源伦巾,打破沉寂:“兄弟如何称呼?”
“刑天!”
“晨曦惊云,暮色形天。”夸父默念一会儿,发现他名字的由来,跟自己特别契合。除了夸父的称呼,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名字——西雍。冥冥中,两人东西合壁。
刑天瞄了一眼睡意朦胧的双蝶姐妹,突然想到弦卫。不知她和牧力过得怎么样?想必,牧力已经成了她的卉安。困盹来袭,刑天仿佛又回到与弦卫初次相识。所不同的是,他和她紧紧依偎,互说离别的衷肠……
“禀报赤帝,飞鹏将军攻入坤台。遭到姜尹浩合围!”探兵奔跑声,合着匆匆来报,惊醒了熟睡的刑天,睁眼外望,天色已经发白。
“好,甚好!”夸父连声称赞,粗犷的脸上,满是笑意。
见刑天睡醒,他递给他一块黑色的馕饼,客气道:“兄弟,请食酥馑。”
“酥馑?”他疑惑地扫视众人,除了姜明鲲昏昏噩噩,没有进食。
双蝶姐妹、韵升、甚至断臂的沐春,脸面灼伤的沐冬,也有滋有味地咀嚼。赶紧接过,他撕下一小块,送入嘴里。焦脆、喷香的滋味,让他食欲大开。
吃饱喝足,夸父不知从哪儿,找来两副木架,命族兵抬着姜明鲲、沐春,向前方的坤木台进发。
不一会儿,雪径消失。四面环崖的正前方,出现一片空旷的场地。地面的积雪清除干净,撒满深红色的尘土。一座黄色的石台,矗立在中心。
石台高约五隶首丈,左右分别立着两根石柱。石柱分黑白两色,远远望去,雕刻的图腾模糊不清。
“此乃灌山黎人祭祀之处。”蝶影指着两根石柱,晶眸痴望一瞬说:“石柱为日月,石台为坤木台……”
“既是坤木台,为何不见五雷阵?”刑天好奇上前,踩在松软的红尘上。
“刑天兄弟,不可向前,退回来!”夸父嘴里说着,一只手抓紧他的厚裾:“小心有诈!”
“赤帝说得在理!”刑天观察一会儿,觉得自己冒失了点:“到处落满白雪,唯此地红尘……”
“此地原本红尘,落雪即化!”蝶舞打断刑天的怀疑,长睫毛充满愧疚。她幽幽道:“只怕尹浩老贼张网以待。”
“哈哈哈……说得一点没错!”狂笑声响起。无数东黎兵,从崖壁旁的小岗现身,纷纷而来。他们呈半月之势,绝断后路。
姜尹浩再次出现,脸上的伤口,被葛布敷住。略微肿胀的眼帘,鹞子眼放出得意的光。
齐鸮、黑匏、闻崚……一大堆战将分列左右。
“咯咯咯……”夸父侧耳倾听他说完,却不回头。反倒怪笑起来。
他摇晃高大的身子,口中呼喊听不懂的俚语:巴其矢巨耳……
一会儿,只听坤木台对面的一端,传来相似的回应;颜朵堪萨黎……
“苏飞鹏!”熟悉的声音,令黑匏心有余悸。他低声道:“二弟莫非丧命于飞鹏之手?”
“匏儿多虑了,无论战技、智谋,颂盡远胜你等,怎会轻易命丧飞鹏之手!”姜尹浩目不斜视,直盯着夸父背影。
“一旦曲惊雷现身坤木台,立即围攻隗魁氏,活捉姜明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