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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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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的对手——仇恨瘦削的身形,如一条有形无实的幽灵,在溟溟中任意来去,在不可察觉的凌厉杖影中上下穿走,而每于千钩一发的空隙里,做着最为狠毒的攻击,在不足方寸的空间,有着瞬息万变的变式,每一点,每一丝却可制敌死命,每一条脉络的移动都蕴台着无比的真力,任何一处关节的曲折都洋溢着浩瀚的罡劲,金龙赤火剑的光彩眩目夺神,啸声如浪,慑人魂魄,招式的诡异精卓,更是惊世骇俗,令人不寒而栗!
    那边,八臂神煞顾子君与断玉掌毛清之战,亦已进入白热化,顾子君唇角抹起冷酷的笑意,其中孕育的杀机更浓厚了,他淋漓尽致的施展着他的大力千斤掌,一招一式,俱含有那浑厚的混元真气,掌指腿出,锐风疾厉,大有断石裂碑之功,更狠的,尚在他那连续不停,游移难测的快迅攻势,往往在敌人出手拆解之前,便已变化改易,令对方防不胜防,躲不及躲。
    断玉掌毛清力战数拨强敌,早已内力不继,何况他功力之间,本就不及八臂神煞,此刻在敌人倾力硬功之下,更是捉襟见肘,首尾难兼。
    此时,双连掌浩飞则加入力拔九岳俞大元身旁,对那冀南双煞,刘松、刘柏二人武功虽已登堂入室,铁沙掌、赤沙掌亦颇具火候,但他们的敌手是西北帮少帮主,未来该帮继承人,对付一个尚能勉强支持,再加上双连掌浩飞就有得消受了。
    他俩一会使出“万仍掌”一会又以铁沙掌、赤沙掌迎敌,兄弟二人,心意相通,交相施展,掌影千百,绝招候出,但却步步后退,受制于面前两位绝世高手恢宏威力之下。
    双连掌浩飞那两道煞气腾腾的浓眉,往上耸吊,双目满布红丝,铁掌翻飞间,招招不离敌人要害大穴。
    力拔九岳俞大元仍是稳扎稳打,闪跃如风,配合双连掌的攻势,步步紧逼,不容敌人有丝毫喘息之机!
    看情形,冀南双煞一对难兄难弟,只恐最多也支持不上二十招了。
    黑石岭洒满了斑斑鲜血,腥红得刺目,躺满了惨怖的尸体,狰狞得吓人,空气中有着寒瑟,寒瑟里含蕴着无休无止的杀机。
    八臂神煞顾子君也正对他的对手——断玉掌毛清施以猛烈的攻击。
    而这时,对断玉掌毛清动手的,除了八臂神煞顾子君之外,又增加了林伯骏。
    这位八奇之首衣钵传人,心痛恩师之疡,对百毒门更是深恶痛绝,所以一上来杀着频施。两人联手之力可想而知,断玉掌毛清虽然武艺高强,却也束手无策,左支右细!
    蓦然,一声惨叫自侧旁不远处传来,一名百毒门堂主被铁翼金睛伍百修一掌震毙。
    百毒门的十名堂主,已去其七,仅有另外三人,犹在浴血苦战。
    金凤凰夏侯玉,这时已能勉强站超,当她受创倒地之后,中原群豪并没有任何一个人乘隙下手,夏侯玉与大力尊者勒烈对敌,真力耗损之巨自不待说,而内外创伤亦十分不轻。
    她倾力舒动了一下筋骨,苍白的脸孔起了一丝痉挛,目光向惨厉的斗场中缓缓移动,终于,她嘴角紧抿,悄然无声地向正在力斗冀南双煞的双连掌浩飞逼近。
    就在她隔着双连掌浩飞不足寻丈之遥时,大力尊者勒烈冷笑着横身拦在面前,龇牙一笑道:“狐狸精,现在可以站起了是不?中原道上之人还算遵从江湖道义吧!”
    金风凰夏侯玉眼皮一眨,微整蓬松云鬃,借着这个微小动作,她已在暗中将体内波动的真气,做了一次适当的调整。
    大力尊者勒烈冷哼一声,道:“我说狐狸精呀!你就别动歪点子啦!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这张天师法眼之下监视着,你不但不感怀未乘人于危之恩,大约是想来一次突袭之战吧?”
    夏侯玉心计歹毒地露出嫣然一笑,就在她的笑容适才展露的刹那,她运足全身功力,恍若闪电股猝然击出二十二剑,剑剑相连,劲气弥漫,自四面八方向大力尊者勒烈刺击而去。
    这正是她一百二十八式“凤凰剑法”。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力尊者勒烈估不到这位女罗刹在受创之后,仍能发挥如此威力恢宏的剑招,惊怒之下,欲待闪避已是不及!
    他双目倏睁,大吼一声,“混元气功”立时运起,硬生生的承受对方刺来的剑势,庞大的身躯蓦而向前欺进,右掌急切金凤凰双腿胫骨。
    于是,一阵“劈啪”闷响修起,尚夹杂着刺耳的骨骼碎裂声,两条人影倏分,一往后仰,一往前跃。
    那前跃的人影身形一晃之下,双掌又沉重地倒翻而出,三名持矛袭来的巴巴族苗人被震飞两丈,满口鲜血地仆倒地上。
    这前跃的人影,正是大力尊者勒烈,他本身混元气功,已具刀枪不入之能,较之金钟罩、铁布衫犹胜一筹,这一剑戳在他身上并未发生丝毫伤害,但是,金凤凰夏侯玉却因在伤后行动退滞的牵制之下,被猛冲而入的大力尊者硬生生的劈断了两条腿骨。
    这时,她一屁股又跌坐于地上,满脸冷汗如注,全身虚乏脱力,两条折断的腿骨更是剧痛如炙,难以忍受,在身躯急剧的抽搐痉挛下,额际豆大汗珠滚滚而下。
    大力尊者勒烈并未乘胜下手,倒是简朝明急速地走来,道:“尊者,你没有受伤吧?”
    大力尊者勒烈浓眉一舒又皱,道:“这娘们还真狠,要不是我皮厚,怕不给她拆了,不过,她已得到了应得的报应!”
    简朝明知道大力尊者勒烈口中那句“皮厚”,是指他的混元气功,又道:“尊容,我看你还是退下去休息一下吧,你气色之间,十分灰白呢……”
    大力尊者勒烈豁然笑道:“别替我担心,老刀子,我已服下内创药了,现在,倒是尽速解决那些残敌的敌人才是正经,莫不成还真得让丐侠几个老家伙亲自动手?……”
    皮肉刀子简朝明向四处一望,摇头道:“百毒门这一次可谓一败涂地了……目前不但伤亡殆尽,连老虔婆江翠瑶也似乎有些吃不住劲了呢!喝!仇少侠那身功夫真是吓人,看来,咱们这些老不死真该退隐了。”
    大力尊者勒烈看了一会,颔首道:“不错,难怪八奇那几个老的如此喜爱于他,只怕六十年前‘武林帖’创始者的那六位异人武学,六十年辰都要给仇少侠播扬了。”
    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斗场中又传出数声悲厉的惨号,热血的洒落中,百毒门的仅存三名堂主,已然全部尸横当地。
    这时,“哼”的一声闷嗥传来,二人急忙移目望去,只见冀南双煞老大铁沙掌刘松踉跄退出五步之外,力拔九岳俞大元正进步追击。
    皮肉刀子低声道:“刘松这小子活不成了。”
    铁沙掌刘松此刻散发披面,厉如凶魅,清癯的面孔上血色全失,反掌猛袭力拨九岳俞大元,掌势飘渺如幽灵幢幢,难测难揣!
    力拔九岳俞大元牛山发亮,撤身换式,双掌猛击对方前胸、下领、太阳穴,出手之间,便是连攻敌人的三处要害。
    铁翼金睛伍百修如鬼魅般闪向一侧,双掌纵横飞舞,宛如漫天风雪,同时罩向铁沙掌刘松全身。
    几乎在两人出手的同时,原本与赤沙掌拼斗的双连掌浩飞,一掌逼退刘柏,回马一枪,雄深至极地向刘松推出四掌。
    在三人的合力袭击下,猛烈的罡气有如一块坚硬的铁板般充斥于四周,连空气也变得如此生冷与沉重。
    刘松全身倏然急缩,瘦长的身躯在呼轰汹涌的劲气中做了九次微妙的转功,阴极地掠出十尺之外,飘忽得象煞一个有形无实的游魂。
    铁翼金睛伍百修冷哼一声,微微弓背,如流矢般紧随而上,似巨钟般攻出电光石火也似的三腿二十一掌。
    铁沙掌刘松嘶哑的大吼一声,双目骤然暴睁,瘦长的身躯随着他双目的暴睁,竟难以思议的以绝快的速度游闪起来,在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迅速飘移中,自不同的角度,迥异的方向,有如天女散花,掌影成片、成串、成网、成堆的猛袭而至,声威之盛,足以惊魂裂阻。
    虽知,冀南双煞的武功何以会如此突飞猛进,能在三大高手捷击之下递招还击,说来也是他兄弟的际遇,魏苇手刃亲仇,两人侥幸得免,兄弟逃至一座不知名的太山,偶然在一个石洞里,获得昔年一位邪魔幽冥帝君的“幽冥旋踪十二式”秘笈。
    兄弟以此十二式集为大成,包罗了其中最为超卓狠辣的招式,更彻底发挥了铁沙掌最大威力,不到生死关头,铁沙掌刘松不肯轻易展露的。
    铁翼金睛伍百修惊觉眼前人影晃闪,无尽无绝的劲风,突在片片掌影急罩而下,掌势之密,几已遮天盖地,无所遁迹。
    双连掌浩飞大吼一声,及时攻出十九掌,但却每在沾及敌人身前的分寸之间,洞然落空了。
    力拔九岳俞大元的面孔上起了一丝惊异之色,双手十指合适弹对方全身分布的十处要害,右脚则狠毒无比的踢向敌人胃后鸠尾骨。
    这的,铁翼金晴伍百修在刹那间使自己镇定下来,他丝毫不动,双臂在身侧四周闪电殷上下翻飞拦截,一阵阵轻脆对掌声密密响声,铁沙掌刘松终于嘿然退后两丈,以躲避中原群雄两大高手的左右夹击。
    双连掌浩飞追杀敌人,却几乎被困于敌人掌势之中,他面孔赤红的怒叱一声,再度猛扑而去。
    力拔九岳俞大元冷眼观看,脚步大转中,掌影如流星股泻向刘松,边沉喝道:“伍前辈,攻他下盘!”
    铁翼金睛伍百修钢牙猛挫,厉叱一声、身形倏然下伏。竖掌如刃,回环劈斩而出。
    铁沙掌刘松,冷笑一声,身形疾旋之下,一连六掌,若闪电飞掣般击向伍百修的双肋、背后!
    正当此际,力拔九岳俞大元却倏然抢进,在意念尚不及转动的一刹那,他仗着混元气功护体,硬生生的接了敌人飘忽不定的十一掌,左肘微曲,猛捣而出。
    铁沙掌刘松两面受敌,大感牵制不便,力拔九岳俞大元左肘一出,他不得不迅速向后跃去,但是,却又有一股凌厉如削的劲气,自后倏然射到。
    这时,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失着之下,只有奋力闪向一旁,右掌斜劈背后,左手食、中二指一分,急戳俞大元双目。
    双连掌浩飞大叫一声,悍不畏死的长身冲上,抖手十六掌,怒劈铁沙掌刘松。
    铁翼金睛伍百修亦竟不闪不避,反而迅速迎上,口中冷冷地喝道:“刘松,这次你是死定了。”
    双方的经过,宛如电光石火,在瞬息间接触。
    铁沙掌刘松做梦也估不到对方竟会使出这不要命的打法,他惊惧之下,将心一横,依旧原式出手,身躯却奇异地在地平线上飘起。
    力拔九岳俞大元猝然双目紧闭,头项竭力向后仰去,强而有力的两臂蓦然伸出,迅速抓实敌人手腕,但是,铁沙掌刘松戳来的两指也恰好点在俞大元的眼皮之上。
    时间是紧凑而惊险的,力拔九岳俞大元大吼一声,一个旋步大抛肩,猛然将铁沙掌刘松摔出三丈之外。
    双连掌浩飞十六掌落空,身形急转之下,已看清一切,他心头一跳,大叫道:“好一手蒙古摔跤式!”
    叫声中,如电扑上,双掌有若疾雷惊电,猛劈而出。
    铁沙掌刘松料不到对方竟以蒙古摔胶式相搏,一次失算,立时身不由主的被一股大力挑出三丈,这时,他眼前一花,一片宛似巨杵般的劲力,已兜胸而到,猛不可挡。
    于是,他仿佛拼命般尽力滚向侧旁,但是,他这时忘记并非脚踏实地,仍在向下坠落之际,更何况,双连掌浩飞的掌势又是如恶魔的邪力般那么快捷呀!
    “吭”的一声,铁沙掌刘松被双连掌浩飞震起五尺,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又被早已蓄势待发的铁翼金睛伍百修一烟杆硬生生地劈出寻丈之外。
    双连掌浩飞目光不移,在铁沙掌刘松身形未落之前,抖手推出一股掌风,再度将铁沙掌刘松的身躯卷出七尺,终于“砰”然一响,坠落地上。
    铁翼金晴伍百修掠身向前,用旱烟杆将刘松仆倒地上的身躯翻了过来,这位冀南双煞老大,此刻满脸贴着泥沙与紫色的血块,肌肉微微痉挛,双目的精芒灰败而散乱,全身却在极度地颤抖着。
    铁冀金睛伍百修没有再施辣手,沉冷地道:“刘松,地冷风大,可要伍某送你一程?”
    铁翼金眼伍百修十分清楚,铁沙掌刘松内腹早已碎裂,绝然无法再有回生之望了,他言中之意,乃是要为其早些结束痛苦。
    铁沙掌刘松四肢做着僵直的扩展,嘴唇吸合,声如游丝,道:“雄心………壮志………灰飞……烟灭……奈………何……”
    他喉头“咯”了两声,双目呆滞的凝注天空,嘴角有着一抹凄凉的苦笑,涩极了,也惨极了。
    这抹微笑留在他的嘴角,良久,良久,寂然而永恒。
    天空此刻,下着霏霏细雨,似一滴滴的无声的泪。
    铁翼金睛伍百修霍然站起,高声道:“强敌再去其一!”
    双连掌浩飞正替力拔九岳俞大元在按揉那双肿胀血红的眼晴,大力尊者勒烈不知何时已来到身侧,愤怒地道:“便宜了这杀胚,小子,伤得怎么样?”
    力拔九岳俞大元坐在地上,微微一笑道:“还好!师父,只是有些疼痛和迷蒙,刘松这小子的指劲极强,好在徒儿的眼睛在闭拢时可足以弹出挟有十五斤力道的利箭,更在仰首时避开了他大部分劲力,否则,现在就得找根拐杖了。”
    皮肉刀子简朝明跺脚道:“少帮主,你倒有兴趣说俏皮话,适才如此冒险,万一这对招子当真废了,简某在尊者面前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力拔九岳俞大元一笑道:“放心,简叔,不会那么严重,三天之内,即可痊愈如初。”
    这时,生死判官褚千仞匆匆走来,大声叫道:“俞贤侄,刚才怎么不想要命了?惊得为叔冒出一身冷汗,又一时来不及上前……”
    力拨九岳俞大元一摸秃头,绽开一丝真挚的笑意,闲手揉了揉双目,笑道:“褚叔,别紧张,以三对一再伺候不了那龟儿子,以后哪还有脸再在江湖闯号亮字?料不到刘松这龟儿子最后还真有一手,倒险些吃了他的亏呢!”
    生死判官褚千仞正待回答,一声闷哼传来,只见艾惠玫一剑得手,刺中了赤沙掌刘柏前胸,林伯骏描金折扇已猛辣无比电劈而上。
    赤沙掌刘柏已一剑致命,再加上林伯骏的一扇,半边脑袋横飞,立即委顿地倒在地上。
    此刻,所有的拼斗惧已停了下来,仅只仇恨与江翠瑶、丐侠与九槐山庄的老大九指魔全立两对,仍在做着殊死之斗。
    太阳的光芒闪耀着场中的四条人影,面色沉凝的中原群豪惧皆围立四围,每人手中的兵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晖。
    仇恨洒脱而飘逸地施展着毛中的金龙赤火剑,忽而翔著真龙飞舞,忽而幻成霞光万道,忽而集聚成如山豪迈,忽而闪烁似极西神火,在双臂永无停息的挥动中,剑影连施而永无尽绝,在他身形神妙的飘移下,仿佛是水中一条灵巧的游鱼,令人惊骇地攻拒翻腾着,而他手中的全龙赤火剑更宛如化为一条活生生的神龙。
    灰色的葛藤杖显然渐趋强弩之未,“鬼母”江翠瑶已经黔驴技穷,身手退滞,她已将六十年来的修为整个投于这场拼斗之中,但是,结果却令她感到无比的悲哀与痛惜,己方的惨败,她早已看在眼中,时至如今,又有什么法了呢?
    忽然,仇恨仿佛手法一缓,“鬼母”江翠瑶连进二十九枚,身形暴闪中,又是一十八掌十七杖。
    杖影如山,仇恨左拦右架,连消带打地拆过,冷然道:“江翠瑶,你真想达到玉石俱毁的地步?”
    “鬼母”江翠瑶疯狂般一抡急攻,尖厉地笑道:“不错,我忘不了这笔血债,我大好基业毁在你的手里,我要带着你的首级,祭奠他们!”
    仇恨长笑一声,蓦而使出半招“南山采药”,身驱暴旋中,又是一记“千手闪”紧随而出!
    金芒突涨下,“鬼母”江翠瑶急退九尺,反攻十一杖,大叫道:“仇恨,你逃不了!”
    仇恨淡淡地飘游三次,连环不停地展出二十三剑,悠悠地道:“江翠瑶,百毒门已注定于今夕冰消瓦解,我适才之意,乃是问你是否保留残命,由我废除你的武功,落个安享晚年。”
    鬼母江翠瑶迅速的又递出十招,厉声道:“仇恨,你做梦!”
    仇根冷冷一晒,沉声道:“那么,江翠瑶,你将无法生离此地!”
    鬼母江翠瑶半神经质地狂笑不歇,拼死攻出十掌二十四杖,声如夜枭般道:“小辈,你着有多少手法尽管使出,试试老娘是否含糊于你!”
    仇恨嘴唇轻抿,成了一度优美的弧线,他已陷入思考之中,思考着是否要即刻使出他直到目前尚未展露的绝命五招。
    这五招,乃“武林帖”中六位异人所共研,但也曾注明,此五招非到万不得已,切匆使用,以干天和。
    皮肉刀子简朝明越看越有气,同时他也存着报复的私心,因为百毒门用火攻击过他,于是在侧旁大叫道:“仇少侠,宰了这万恶的老虔婆!”
    双连掌浩飞也沙哑地叫道:“对!寸草不留,一网杀尽!”
    仇恨冷冷地一笑,脚尖轻轻一点地面,瘦削的身躯突然升起,在万千杖影中略为穿掠,洒脱无比的象滚筒般翻山八尺,反手十三剑中,蓦然长喝道:“天尊至大!”
    金龙赤火剑在蓦然急震间,一片金蛇似的光彩再度闪烁,盎绕环射,有如烈阳毫光,顶天立地。
    鬼母江翠瑶倔强地钉立不退,“劈天十六杖”舞起,如狂风暴雨,绵绵密密,劲力四溢中,竟然硬生生将这招凌厉至极的攻势化解。
    她鬼号般厉笑一声,双降泛闪着生冷的寒光,身躯忽然乎飞而起,以手中葛藤杖做支柱,“呼噜噜”如风车般旋动电,已电光石火的攻出二十四脚十九掌。
    这是鬼母江翠瑶绝技之一,“乾坤一点”。
    仇恨嘿声吐气,飘然掠向一旁,鬼母江翠瑶大叫道:“小辈,你就凭仗这点微末之技,想困住老娘么?”
    仇恨大吼道:“地尊至圣!”
    二十四条真龙在金芒中蓦然涌现,徐徐连衡相接,仿佛欲乘云飞去,绚灿无匹。
    鬼母江翠瑶双目冷冷一眨,身形摔然电射而起,双臂伸缩间,神速至极的上格下架,连消带打,又险险挺过这招攻势。
    她阴沉地一哼道:“小辈,还有什么绝学没有?”
    仇恨神色湛湛,稳立于地,悠悠喝道:“南尊怒海!”
    金龙赤火剑“嗡”然一震,宛如脱手幻真,仇恨身躯迅速俯仰,双臂几乎不易察觉的在上下交移挥展,光芒暴涨中,祥云如雾,弥弥漫漫,又象煞怒海翻涌,扩散回旋,威势惊人至极!
    鬼母江翠瑶双睁光影突变,她虽然竭力抗拒,却似乎觉得整个天地已在刹那间缩小,向她急拢而到,那威势无可描述。
    一声惨烈的大叫忽起,这位百毒门的魁首不由自主的被逼退六步之外,身形摇晃不已!
    仇恨轻蔑地一笑,石破天惊地大吼道:“北尊穆山!”
    他手中这柄金龙赤火剑,几乎已成精灵般急剧颤动,猛厉的罡风四处飞扬,幢幢光山,列现横压,在仇恨暴旋如轮中,一道美妙的长虹闪耀夜空,纵横上下,苍穹虽大,却几乎全罩于那目眩神摇的毫光中。
    鬼母江翠瑶倾出全身之力拼命抵敌,身躯如崩紧的弦股微微颤动,细长的双臂在神鬼莫测的以极小的幅度挥展着葛藤杖,她长发飞舞,缤纷如云,一身黑衫膨胀似鼓,无比的内家真力,已在刹那问贯注四肢百骸,更汇集于一点施出。
    于是,双方的招式接触了,呼轰的劲气撞击了,金光辉耀的绚丽剑影,如龙吟也似发出“铮铮”连响,仇恨身形急速晃动,但未移半步。
    鬼母江翠瑶大叫一声,鲜血沥沥,似一个断线的风筝般,被那威猛的劲气震出寻丈之外,黑色衣衫碎裂如纷,露出了里面的丝质中衣,坚硬如铣的葛藤杖,更是缺痕斑斑,苍夷满目。
    她在着地的刹那之间,在空中迅速地转折了一次,又颤巍巍地挺立地上。
    但是,由她目光中的委顿、散漫,及胸前急剧的起伏看来,这位百毒门的魁首,已经受到相当的伤害了。
    仇恨的宝蓝色长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轻抚着手中的金龙赤火剑,缓缓向前踏出三步,目光凝法着鬼母江翠瑶,冷冷地道:“江翠瑶,‘武林帖’的盖世奇学,你见识了吧?”
    鬼母江翠瑶急速地咳嗽两声,双目怨毒地瞪视仇恨,她竭力平静地看自己波动不已的真气,使自己浮躁的心神安定下来,鬼母江翠瑶自己十分清楚,若在这时鲁莽从事,则极可能造成终生的遗憾!
    她悄然一瞥不远处已力虚步浮,危在旦夕的九指魔全立,暗暗抽了一口冷气。
    仇恨有些不耐地道:“江翠瑶,我已放过你一次,故而给你喘息之机,现在,若你愿意解散百毒门,放弃独霸武林的美梦,仇某可代做主张,不再追究你既往,由你领着九指魔离去,但是,那一身武功必须废去……”
    鬼母江翠瑶蓦然惨厉的长笑起来,用手一指遍地尸体,大叫道:“离去,就这么离去?百毒门命脉已然断送于此,我辛苦建立的基业全已毁去,我的部属俱尸横命殒,这些血淋淋的仇恨就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勾销了么?仇恨啊,仇恨!你想得太天真了,你想得太玄妙了……”
    仇根嘴角一撇,冷然道:“江翠瑶,你已快六十岁了,虽然你驻颜有术,但毕竟已迈入了这个年华,一个人活这么大年岁并不太容易,我看,你还是保留残生,以待善终较佳,以你风烛之年,便是争名夺利,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鬼母江翠瑶全身一阵痉挛,她暴怒地叫道:“住口!老娘还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前来教训不成?来吧!小辈,今夜你我必须有一人离开这个世界……”
    她说到最后,语气之中,透出无比的阴森与狞厉,显然她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仇恨早已暗中戒备,夷然不惧地道:“那么,你是要至死方休?”
    鬼母江翠瑶阴恻恻地道:“不用废话,仇恨,假如老娘不在你们杀乎省之前突然患了哮喘症,无法前往助他一臂之力,假如今夕没有中原这群杂碎帮凶于你,只怕你没有这么多说话的时间了……”
    仇恨豁然笑道:“江翠瑶,仇恨偏要你看看在下是否须借他人之力克制于你!”
    鬼母江翠瑶忽然仰首向天,大叫道:“来吧!仇恨,你废话已经说完了,人世间,江湖上,武林中,所有恩恩怨怨要在此刻汇集,做一次彻底的了结!”
    叫声中,她形同疯狂般猛冲上前,几乎毫无停息地劈出三十三杖。
    仇恨身形暴闪中,断然沉喝道:“为吾至尊!”
    仿佛苍弯突然映起一道强烈的闪电,厉啸声慷魂劝魄地响起,耀目的金光,几乎充斥天地宇宙,是那么博大无际,龙形的剑影做着极度的回旋劈闪,至强至刚的压力猛然笼罩向四周。
    浩荡的光辉绵延于永恒,千古天地连衡于忽起的幻影中,闪烁、缤纷、纵横、扩展、再扩展,终于一切都幻向于虚渺。
    鬼母江翠理由心底惊惧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奇绝之技,乃是由“人”所创造,由一个“人”所发挥,而且这样淋漓尽致!
    任何一个人,对这招升起的感觉,是颤栗、是惊惧,无所遁形。
    在刹那之间,只听得江翠瑶断肠般尖叫一声,手中的葛藤杖蓦然挟着万钧之力飞射敌人,而在葛藤杖出手的同时,一切宛如皓月也似的弧光咆随着冉冉升起,仿佛天空中忽然又现出无数浑圆的月亮,悠悠的、沉重的,围绕着仇恨。
    任何一个人,自第一眼看到这成串成片的弧光,便会有一种共同的感觉,这不似是一种暗器,这象是一只只,一双双幽灵的眼睛,充满了杀气,充满了死亡的气息,生冷而迷幻。
    医侠任重急惶的语声忽自远处传来:“小心,这是‘九幽无定环’!”
    于是,金芒似怒啸的海浪,波波涌超,掩遮所有,劲风似九天之上降落的冰雹,横扫万物,“嗡”然的颤抖声中,灰色的葛藤杖有如朽栏的枯木,纷飞碎散,一大半圆形弧光折落损毁,但是,仍育一小部分皓月也似的圆弧,却似恶魔的瞳仁般,竟然穿逐了这威浩无双的罡气,忽然神速至极地向仇恨飞射而去!
    象煞灿闪绚丽,呼风唤雨的真龙矫健腾挪,在仇恨的身侧四周盘绕游动,圆形的弧光浮沉上下,似有灵性般去而复回,终于,冷电迸溅中,一切趋向静寂,半声惊愕的尖叫缭绕长空,鬼母江翠瑶双手荡然,在她倾力施展“九幽无定环”之后,金光狂飚之中,被震飞两丈之外——她这时的感觉,宛如被一位金甲神所制,又似被苇陀降魔杵捣了一杵一样,绝望而恐怖。
    这时的鬼母江翠瑶,几乎令人惊恐到欲痴欲绝的地步,那原本娇艳如花,春清荡漾的脸孔,此刻是伤痕斑斑,恐怖狰狞,那疤痕是如此红嫩,又是如此鲜艳,象蚯蚓般布满脸上、殷赤的血纵流五官,一双眸子泛着死鱼也似的黯淡光彩,除此之外,鬼母江翠瑶的全身上下,更有着一道道深刻的伤口,血肉模糊翻卷;肠流骨现。
    此刻,数条人影飞向仇恨,而仇恨正默然卓立,左肩右肋,赫然切人两枚锋利无匹!泛着森冷光芒的圆形铜环。
    当先奔到的是魏苇,见状之下,惊呼道:“哥,你受伤了!”
    皮肉刀子简朝明亦骇然道:“不好,铜环切入太深……”
    仇恨缓缓一笑,神色淡然,好似这锋利的绸环,并非入他的体内一样。
    魏苇欲待越前扶持,仇恨却微一摇头,道:“苇,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转头回顾简朝明等人道:“谢谢各位关注之情,这两枚铜环尚要不了在下一命,噢!那鬼母的确是我出道迄今,所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兼之在下判断错误,以为在那‘大尊剑法’最后一招之浩瀚无匹的威力之下,足可破解对方之最后绝技——‘九幽无定环’,但是,嗯,就在这判断稍有失误之中,虽破去她所有的无定环,却依旧被其中两枚击中,在下两次出山以来,这尚是首次在正面对敌受伤呢!”
    林伯骏见仇恨侃侃而谈,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却有些担忧地回头望了身侧的驼侠邵松一眼,低声道:“师哥,依小弟看来,你还是坐下来让任师叔看看为佳………”
    驼侠邵松亦道:“孩子,别逞强……”
    仇恨道:“爹,真的不要紧,这两枚铜环,切人肩头的深约寸许,幸而孩儿已避过主筋,仅是皮肉之伤而已,肋下这一枚亦被孩儿以肋骨间的韧膜夹住,未曾伤及内腑,爹,你应该信得过孩儿不会谎言蒙骗的。”
    中原群豪听得咋舌不已,他们想不到仇恨功力之深,竟达到能以骨筋关节却敌的地步。
    医侠任重已招过范萍背着药囊走来,便待为仇恨动手治伤,仇恨低声道:“稍待片刻吧!任前辈,在下尚有几句话要问问江翠瑶,再迟,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说着,举步缓缀向鬼母江翠瑶躺着的方向行去。
    当他未至鬼母江翠瑶身边,在眼神瞥及对方那恐怖的面孔时,亦不由背心一惊,但是,他仍然不露声色缓缓地道:“江翠瑶,抱歉之至,这是你逼得在下不得不如此做,现在,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希望你能据实告诉在下!”
    鬼母江翠瑶艰难地将目光移注仇恨,喘了一口大气,孱弱地道:“好……你问……吧!”
    仇恨道:“江门主,可扎钦汉与冯奇两位是不是落入你手中?”
    鬼母江翠瑶道:“不错!”
    仇恨道:“人呢?”
    “死了。”
    “胡说!”
    鬼母江翠瑶痉挛了一下,孱弱的道:“凡是……背判我……我的……都……都应该……得……得到……应得…………的报……报应……”
    仇恨忽又问道:“江门主,据‘儒侠’孔前辈告诉在下,艾惠玫的亲生父亲亦已落人你手中,是么?”
    鬼母江翠瑶双眸中倏射异彩,语声竟奇异的转为清朗,道:“问得好………仇恨,他原本就是我的丈夫,因为窥视那本真经,才与又霞亲近,生下了艾惠玫那小贼人……后来他被展伯彦、申无痕追杀,表面上虽只断去一臂,实则受了严重内伤……”
    她又喘了一口大气,续道:“我为了替夫报仇,一面勤习真经所载绝技,一面不惜牺牲色相,网罗高手,诱迫他们交出武功,武林传言我是百毒门上二代掌门人的宠妾,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谣言,为了获取百毒门这股实力,才和魏三省亲近,再诱魏平省,使他们兄弟阎墙……我的计划,虽然一步一步实现……但,天不从人愿……奈何?”
    仇恨嘴角一阵抽搐,默然无语。
    鬼母江翠瑶蓦熊身躯一颤,狂吼道:“我恨……恨……我好恨……”
    一大口鲜血,自她口中猛射而出,吼声干涩,终于低沉,而至趋向寂静。
    于是,仇恨默然一声长叹,这一段秘事,默默埋藏夜他心中,他不愿透露,甚至连自己所爱的人——艾惠玫也不愿透露。
    那边,硕果仅存的九指魔全立蓦而惨厉地高叫道:“灭完了,百毒门,九槐山庄的先人们,展现你们最后的伸威吧……!”
    九指魔凄厉的语声尚未停息,在挥舞闪缩的引龙索光影之下,又倏而射出另一条彩色缤纷,绚烂辉煌的光带,带端顶着一个布满利刺的银珠,锐啸如鬼号般破空而起。
    这条彩带,乃是九指魔全立护身救命之宝——“九飞索”,也是他不到濒临绝境之时,决然不肯使出的利器,自然,九指魔全立此刻将它使出,足以证明其情势之恶劣达于何种地步!
    丐侠勿弃霎然掠后数尺,冷冷一哼道:“全立,困兽之斗,何济于事?”
    身形暴闪中,“龙虎掌”之绝学“波来波去”“旋浪如山”“怒涛澎湃”已候而展出,双腿迅捷地连环飞起,急点敌人腹下“经络三焦”要穴,攻势犀利无比。
    九指魔全立大口喘息着,左右盘旋封拆对方的攻势,双手的引龙、九索二索,上下翻掠,纵横如电,闪闪寒光挟在
    一片索影之间,有如无数条毒蛇的眼睛。
    在电光石火般的相互交击中,二人又快速的互攻了十六招,九指魔全立非但未能挽回顾势,却更形狼狈地被逼出八步之外。
    立于一隅的仇恨,这时才由医侠任重缓缓将肩头上的一枚锋利飞环拔出,鲜血汩汩流溢中,范萍赶忙为他敷抹金创药。
    仇恨面色沉凝地注视着场中的变化,神态丝毫未变。
    医侠任重又轻轻将肋下那枚飞环用两指拈出,再度抹上金创药。
    当伤口刚刚包扎妥贴,蓦地,丐侠大吼一声,连环猛击中,身形暴闪,转了一个巨大的弧度,立时有如夜空的银河突崩,群星缤纷陨落,无尽无绝,漫天纵横的掌势、腿影、肘山、指风,没有任何一丝间隙的绵绵而到。
    仇恨已经瞧出,胜负即刻可判,丐侠已经施出最后绝技——“七旋合斩”。
    九指魔全立声嘶力竭地狂吼连连,半步不退,“九飞索”“引龙索”宛似两条濒临死境的毒蛇,疯狂而凶猛的挥舞伸缩,带着利刺的银珠上下翻舞,纲环与尖锥上下交织,布成了一道无懈可击的光网。
    丐侠豁然长笑如雷,身形似鬼魅般在敌人身侧快速闪掠,一个急旋中,厉声叫道:“全立,阁下之死时已到!”
    “到”字尚未说完,他那身飘拂的百结衣已倏而暴涨,真气弥漫,身躯仿佛怒海中的漩涡,带起一阵惊魂动魄的刺耳厉啸,掌影腿势,有如自长空,自虚无,自四面八方疾扑而至的魔手,不容喘息,不容思量,不分先后的向九指魔洒泻而到。
    招式之繁密,变化之复杂,劲力之充斥,几乎已不是在一个“人”的天赋下所能发出的。
    “七旋合斩”的八个招式,这时已被丐侠在刹那间一口气使出,亦即是说,丐侠压箱的绝技,已倾囊倒出,本就劲烈的威力在瞬然间又增加了八倍。
    仿佛一声巨雷平地而起,荡心慑神,却又在刹那间趋向寂静。
    丐侠勿弃所着百结衣,自襟以下,破裂两尺,血渍殷然,他冷冷卓立,嘴角那抹深刻而冷醋的微笑,依旧古怪地淫现着。
    九指魔全立却已横卧地上,口中鲜血如泉水般向外狂喷不已,全身上下犹在抽搐不停。他在手中“九飞索”“引龙索”以一招“碎玉残金”的煞招出手后,连中了敌人三腿九掌,现在,纵然是华陀再世,也挽救不回他的生命。
    地上,除了遗尸处处,便是遍地兵械,还有滩滩血迹,仇恨自行至千手如来邬长远面前,抱拳道:“在下远赶苗疆,并非与贵派结怨而来,更没有与邬兄结怨之心,奈何贵掌门人不明事理,不幸发生这次争执,邬兄不幸断了一臂,在下委实深感歉疚……”
    千手如来邬长远抬头苦笑一声,黯然道:“老夫如今已成阶下之囚,自敝掌门人听了江翠瑶的话之后,也就料知有今日之事,然则全派所指,岂能独清?便请尊驾莫为个人好恶,仍依贵方众议而行,老夫绝无怨言。”
    千手如来邬长远尚能重义安信,虽然失手遭擒,却仍不愧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千手如来邬长远一瞥断臂,苦笑道:“这条断臂,也可以留作终生纪念,并可以为日后警惕,穷兵黩武之举,必不能成事!”
    仇恨在心中不由默默叹息。
    千手如来邬长远忽然低声道:“中原各位大侠面前,便请少侠代为道别,至于夏侯玉亦并请将其释放,由我领回同归深山,使其落个残年!”
    说罢,不等仇恨回答,单臂扛起金凤凰夏侯玉掠身而去,瞬息间消失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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