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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孩子,我怕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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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城猝不及防后退,手上一滑。
    一个须臾,一个错手,他丢了她,还有他的理智与生命。
    静,很静,只有一个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接着一下,响在那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上。
    “少夫人!”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死寂里划破了一道口子。
    沉寂了一秒,漫长到让人窒息的一秒,然后这个世界醒过来,然后呼天抢地地声音一波一波地翻涌。
    “少夫人。”
    “救人!立刻!”
    “快,快联系医院。”
    “让左右过来。”
    “……”
    乱了,乱了,吵闹地似要翻天覆地。唯独他,左城他听不到一点声音,沿着她滚下的那一阶一阶的大理石,一步一步走得缓慢,沉甸甸的步子,停在那个毫无声息的人儿面前。
    “别动她。”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声音,好像来自亘古的修罗场,不带丝毫血腥的森然,那样沉寂,那样压抑。
    几乎出于本能,所有动作都定格在那个画面里,是静止的,本能地服从,本能地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藏在最深,然后看着那个男人,那个周身不带一丝戾气却生生能要人命的男人。他俯身,跪在天青色的大理石上,颤抖地伸出手,拂过女人毫无血色的脸颊:“夏初,疼不疼?”
    夏初疼不疼……多么温柔的一句话,软绵绵的,却生生剖开了多少人的心脏,很疼。
    她不说话,在颤抖,该是疼了。
    左城拂开她额上被汗浸湿的发,伸手去抱她。
    进叔惊呼:“少,少爷。”
    左城动作顿住了。
    一个须臾的沉默,惊叫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只说了一个字:
    “血。”
    左城抬起眸子,只见那天青色的大理石一点一点染上刺目的红色,钻进他的眸子,全是触目惊心的红,她最爱的白色裙子,已经辨不清原来的颜色。
    他眼前黑了,重重跌在地上,一双黑沉的眸子与地上的人儿一般的死气沉沉,伸出手,他不敢碰她,悬在空中颤抖。
    “没事的,没事的,夏初,不怕不怕。”他轻拍她的肩膀,未曾触碰到他,白皙指尖染了血般红。
    地上的人儿忽然抬眸,一双不流一滴眼泪的眸子那样悲伤到让人不能呼吸。
    “你说过他的病与你无关的,你说过会让他好好活的,左城,你说过不骗我的。”
    江夏初的声音极小,极小,尾音都几乎消散在空气里,却带了魔障,直击左城柔软的心脏。
    左城伸手放在她唇上,轻声哄着:“乖,你别说话,别说话好不好?”
    她眼睑一点一点垂下,左城将她抱起,轻柔地放在怀里,那样如履薄冰。
    怀里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他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是一句话。
    她说:“左城,要是我死了,一定不要来找我。”
    他大吼:“你要是敢死,我就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睁开眼,明明是一双涣散又空洞的眼睛,却灼亮地好似要燃烧,她伸手,抓着左城的衣服,掌心的血染红了左城的衬衫:“孩子。”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她说了两个字,手,手垂下,再也没有开口。
    他抓过她渐进冰凉的手,几乎嘶吼出声:“你和孩子,我都要。”
    闭上眸子的她,嘴角扯出荒诞的笑,气若游丝。
    血,还在蔓延,流到左城脚下,鞋子早没了踪影,他触到一地的温热。
    这一天,左城终于知道有种无能为力,叫做生与死。
    此时此刻的左家,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生生要扼人咽喉的那种森然,即便是在左家摸爬滚打多年的左右也忍不住直哆嗦,更别说那被临时拉过来的女医生。
    女医生四十多岁,是那一行里的权威,妇产科医生,也是见惯了血腥生死的,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渗人的病人家属,直接脑袋放空,牙关打颤。
    左右连忙一脚踢过去:“这是妇产科章晓医生。”
    那个叫做章晓的医生还在凌乱中颤抖。
    只见一直背对着的男人转过身来,一张脸,第一眼,美得让人心惊肉跳,第二眼就心肝发颤,然后再也不敢看第三眼。
    短暂的沉默,一双美得更像画作的手扬出来,白色的指尖,擒着黑色的枪。
    “里面有两颗子弹,少了一条命,你便赔上一条。”
    章晓医生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大脑放空几秒,颤抖着手接过了枪。
    一辈子没摸过那玩意的妇产科大夫,斗大的的汗珠子没停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左家的大门竖着进来容易,竖着出去难。
    最后,妇产科大夫是被左右拽进房间的。
    江夏初房间的门开开合合,几个护士进进出出,一盆一盆染红的血端出来,一点一点染红了门口男人的眸色。
    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左家上上下下闭气凝神,连一贯好动的左右也安静老实地诡异。
    忽然,守在门口的左城转身,一眼冷光落于左鱼,眸色还未褪去红色。
    “左家不养无用之人,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像感叹,像无奈,像罪责,像自嘲……说不清情绪的一句话,淡淡的,不见血腥、不见阴鸷的狠。
    左鱼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伏地:“左鱼有罪。”没有丝毫怨尤,亦没有丝毫不甘。
    “走吧,今后你便不姓左。”
    还是不温不火的声音,唯有暗红色的眸子冷若不暮的雪。
    左鱼双肩微颤,张张嘴,没有说话,起身,站得笔直,然后转身,毫不拖泥带水。
    左家之人,除了死于背叛,从未有人这样离开过。
    刚踏上阶梯,身后男人嗓音沉而冰冷:“有怨吗?”
    “没有。”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说完,左鱼转身,走至左城前,摊开掌心:“她不希望我给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忤逆她。”
    手中之物交予左城,左鱼毅然离开,一直挺直着背脊,带着左家之人的骄傲与姿态。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白色的,印着淡淡青色花纹,是江夏初最喜欢的江洲宣纸。
    左城打开纸张,跃然纸上的字迹娟秀斯文,那是江夏初的字体。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出自诗经·唐风,葛生悼念挚爱亡妻之作。
    二十八个字,很浓重的笔墨,看得出来下笔之人有多用力。
    终究是错了时间,晚了。
    左城转身,推开房间的门,然后一直守到了这一天的地老天荒。
    江夏初醒来的时候,天黑,夜里没有星星,房间里只亮了一盏灯,寂静极了,闻不见呼吸,只有点滴声不疾不徐。
    她掀开眸子,黯然无痕,像死去的秋水,眼前,是男人极好看的眉眼,些许颓废,她却映不出一丝倒影。
    “夏初。”
    左城的声音嘶哑极了,埋首在她脖颈,胡渣刺人,僵直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喟叹:“醒来就好。”
    左城一双总是黑沉沉的眸子,眼睑处浓重的青黛,轻轻合上。
    整整两天,江夏初不曾睁眼,他不曾闭眼,终于,一颗不安的心放回腹中。
    “孩子。”她迟疑了一下,捧着左城的脸,眸光相视,“孩子,还在吗?”
    经久不出声的嗓子嘶哑,从她苍白的唇间颤抖溢出,似乎在慌张,托着左城的指尖划在了左城下巴。
    左城沉默了,抱着她的手,很用力。
    “孩子,还在吗?”她依旧颤着声音,空洞破碎的眸光忽明忽暗的,好似潮起潮落时的夜幕。
    又一阵沉默,左城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沉声,回答:“没有了。”
    她手指轻颤了一下,破碎的眸子散了最后的温度。她笑,不喜不怒:“没了。”
    左城抱着她,更用力,似乎要揉进骨血。
    江夏初在他怀里抬头,嘴角扯着荒诞的笑:“左城,你的孩子没了。”
    左城吻她凉凉的唇:“我只要你活着。”
    她还是笑,干涩的眼睛没有眼泪,没有焦距,她问左城:“我为什么还活着?”
    左城没有回答,她还在笑,伸手,覆在了腹中,那里平坦依旧。
    很久,很久,江夏初沉沉睡了,左城看着她苍白如玉的脸,轻喃着:“孩子会有的。”
    他伸手,放在她腹上,轻轻揉着。
    那里,长着他的骨血。
    江夏初昏昏沉沉,又是两天,左城一直抱着她,陪着她醒了又睡,她再没有开口。
    左城出那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整个人瘦了一圈,侧脸棱角越发冷峻了。
    刚关上门,左城眸子一沉,直直向后倒去。
    “少爷!”
    “先生!”
    进叔与左右一左一右搀着佝偻了背脊的左城,他终于还是倒下了。
    左右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不是神,不能刀枪不入,会受伤,会生病,会心如死灰。
    左城是那般骄傲,那般桀骜的人,如今,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耷拉着眸子。
    “进叔。”
    轻声念了一句,左城毫无力气,软软靠着左进。
    两个字,进叔老泪纵横,已经记不清自家少爷多少年不曾这般脆弱的模样了,他哑声应着:“是,少爷。”
    左城半闭着眼,睫翼颤抖地厉害,他说:“我从未那样怕过。”
    这个男人,连死都不怕的男人,七岁就开枪杀人的男人,并不无所畏惧,看,他怕他的女人。
    左进撇开眼,红了眼眶,左右亦然,抚着身上的男人,一时沉默。
    “她昏迷的时候我在想,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废了这手赔她。”
    左城抬起右手,那只手,没有抓住滚下楼梯的江夏初,他视线灼灼,竟是杀气森人。
    到底,为了那个女人,左城会做到怎样疯狂的地步,没人敢想象,只知道,很恐怖,现在的左城,看似毫无杀伤力的左城,最可怕。一个可以对自己下手的男人,毁灭性太大。
    左右眼里一泡泪花,努努嘴:“先生,别这样。”
    左右今天才真真切切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真会要命的。
    左城冷笑,依旧盯着右手,好似一只癫狂状态的野兽。
    “好在只是有惊无险。”进叔刻意喟叹,手扶住左城的右手。
    这双极美的手,多少人要想毁了,有本事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这四天,进叔同样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先生,心里若是苦的话,说出来。”左右鼻子一抽一抽的,泫然欲泣。
    骄傲的男人,绝美的脸,惨淡的眸子,左城说:“我对她又撒谎了。”
    “我告诉她孩子没了。”嘴角冷曼地扯了扯,“她不哭不闹,我不知道,到底她是喜是怒。我不敢赌,便骗了她。”
    他一身傲骨折弯,薄唇轻启,全是凄苦:“那个孩子,我怕她不要。”
    除了左城,都哭了,那是九尺男儿,左家铁骨男儿,为这个男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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