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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内,皇上剧烈咳嗽着,缓过气后,微笑望着胖子,喘息道:“无病,朕时间不多,能教你的尽量都教给你。刚才朕的布置,就是为了告诉你,对待敌人不能手软,哪怕亲如兄弟,只要他敢造你的反,你也必须要狠下心,将他一举歼灭,这时便不能再顾忌帝王家的亲情了,一人作乱,天下皆乱,不论出于何种目的,最好不要妄起刀兵,不过,一旦你决定起兵,就必须要将敌人打残,打死,不能让他翻身,否则天下永无宁日。”
胖子嗫嚅着嘴唇,犹豫道:“父皇……儿臣担心做不好这个皇帝……”
皇上笑了:“你有这个担心,就说明你有进取之心,凡事慢慢来便是,没有谁刚当上皇帝便是圣君,明君,很多时候都是在不断犯错中渐渐成熟的,朕近年来提拔了几位少年臣子,比如任逍遥,冯仇刀,韩大石,此事过后,朕还要开恩科,取新士,将朝中的老臣换掉一批,一扫朝堂暮气,便于你将来执政,这些都是朕留给你的。这次平叛之后,朕不会封赏有功之臣,待你即位后,由你来封赏,这样便能让臣子们对新皇心怀感激。”
“无病,做一个皇帝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端看你用什么手段来牵制朝中的大臣,说到底,唯‘制衡’二字耳,只有将大臣们治得服服帖帖,对你心存敬畏,他们才会对你伏首听命,你的主张,你的意志都会得到彻底的执行,这是门大学问,你要好自为之。”
“是,父皇,儿臣谨记于心。”
※※※
“快,快搬,小心点儿,别给老子碰碎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哎!站住!你什么眼神啊?连破柜子都搬,你家很缺柜子用吗?不要了!又大又不值钱,留给户部去查抄吧,总得给他们留点儿汤喝。”
“喂!你很清闲吗?拿着几颗鸡蛋耍把戏玩呢?”
“大人,这不是鸡蛋,这是夜明珠啊。”
“夜明珠?靠,鸡蛋那么大的夜明珠……全都拿给我,这是太子谋反的可疑证据,本官带回家仔细研究一下……”
“……”
“……”
太子府里一片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忙乱景象。
毕恭毕敬送走太子妃后,任逍遥和温森立马恢复了本性,当着太子妃的面不好意思干的事儿,这会儿他们完全没了顾忌,太子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被士兵们一件件搜罗出来,分类堆放在府里的前殿广场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动人的金光。
而太子府的侍卫,家仆,宫女和太监则被集中在后殿的庭院中,由士兵严加看管,他们一个个面带惧色,惊恐万状的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士兵们像给太子搬家似的,一箱箱往外搬东西。太子建府十余年来,何曾有人如此胆大妄为?身为下人的他们,此时也隐隐明白了,恐怕太子这个称呼,已经成为了历史,连带他们这群奴仆,等待他们的,不知将会是什么结局。
任逍遥和温森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飞到东,飞到西,来回穿梭忙碌。到最后,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呈现在二人面前时,他们两眼发直,嘴巴张得老大,呆呆的注视着这堆闪烁着金光的财物,一时竟忘了言语。
“好……好多罪证啊!”温森结巴道。
任逍遥两眼冒着幽幽的绿光:“这……这得值多少银子?”
“少说也有个上千万两吧,光这十二颗大小色泽质地完全一样的南海东珠,就是无价之宝了,有钱都买不到啊……”
“妈的!这下发了……老温啊,咱们别当官儿了,当富翁去吧,以后上馆子吃山珍海味,每次叫两桌,一桌用来吃,一桌用来看……”任逍遥直楞着两眼,喃喃道。
“对呀……以后买两个十五岁的漂亮绝色小丫头回来,一个侍侯我娘,一个侍侯我媳妇儿……”温森流着口水,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对呀对……嗯?这就是你的理想?绝色姑娘用来侍侯你娘和你媳妇儿?”任逍遥被温森的奇特理想惊醒了。
温森腼腆的点点头:“我有媳妇儿侍侯就够了,人多了太乱……”
任逍遥脸色发黑:“我有你这种没出息的手下,实在是我天大的福气啊。”
“大人,您太夸我了,属下有些诚惶诚恐……”温森被表扬得老脸发红。
“……”
二人定了定神,望着这如山的金银珠宝,彼此互望了一眼。
温森忽然重重抱拳,满脸正气凛然道:“大人,属下觉得这些财物很有可能是太子密谋造反的可疑证据,属下认为,这些重要的证据应该全部搬到大人府上,以便大人研究这桩大逆不道的重大案件。”
“这个……”任逍遥摸着下巴,满脸为难:“不太好吧……证据太多了,本官一个人研究太过辛苦,这样吧,老温啊,你拿两个布袋装满,带回家去帮我研究研究,研究完了交份报告给我……”
温森喜形于色:“多谢大人,属下定不负大人厚望,一定将它研究得非常透彻……”
“还有今天来的兄弟们也辛苦了,每人发一百两回去打酒喝。”
“多谢大人赏赐!”众士兵欣喜的齐声道谢。
任逍遥满脸沉重的摇头:“唉,这么多的证据,本官这几日可得辛苦了,不过为国为民操劳,本官向来义不容辞,辛苦就辛苦吧,谁叫本官是国之栋梁呢……”
众人大受感动,一齐躬身道:“能者多劳,大人受累!”
这时,一名城防军士兵满脸惊慌奔进太子府,踉跄着跑到任逍遥面前,喘着粗气大声道:“将军,不好了!北城外有可疑兵马出现,现在离北城门不足十里,请大人速登城楼!”
“兵马?”任逍遥一楞,接着大喜:“莫非太子兵败了?妈的!太好了,来人,分出五百人把这些证据搬到我家库房,其余的人跟我上城楼!”
※※※
京城北城墙外,一行旌旗凌乱,步履蹒跚的残兵急急行来,他们满身灰尘血污,衣甲零落,身上仿佛还残留着战场的硝烟味,很多士兵手中连兵器都不知扔到哪儿去了,长时间的行军,让这群残兵担惊受怕之余,体力更是透支得厉害,所以行路时已完全不成队列,三三两两互相搀扶,便是外行人见了也一眼明了,这是一支刚吃了败仗的军队。
太子站在行进的车辇上,振臂高声鼓劲:“将士们再走快些!只要进了城,咱们就可以歇息,固守待援,孤必会厚待各位!”
只可惜,这样的鼓劲实在令士兵们提不起兴趣,大家仍然垂头丧气的走着,谁也不知道,到了京城之外会有何种命运等待着他们。
太子神色怔忪,叹了口气,颇为失落的坐回车辇。
思思怀抱琵琶,垂头不语,俏脸不时掠过几分复杂之色,最后咬了咬下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旭阳下,一行残兵拖着蹒跚踉跄的步伐,向京城行去,微风拂过,卷起漫天黄烟。
城外的吊桥早已高高吊起,城门紧闭,城楼的箭垛间,士兵们握紧了长矛弓箭,眼神戒备的盯着城下这支残兵,并无一人出来问话,双任就这样互相沉默着。
太子骑马缓缓行出队伍,望着高耸的城墙,和城楼上神情戒备的士兵,他的心徒然沉了下来。
他心中忽然有个很不祥的预感。
“孤乃华朝太子,祭天回京,请你们的秦重将军出来答话。”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太子仰着头,向城楼高声喊道。
未过多时,秦重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他神情沮丧,面容颓废,望着城楼下仰头相望的太子,秦重笑了,笑容苦涩而苍凉。
“末将秦重,见过太子殿下。”城楼上,秦重朝太子重重抱拳行礼。
太子见到秦重,心下大喜:“秦将军,快,快开城门,让孤进城。”
秦重望着太子欣喜的面容,不由沉沉叹了口气。
太子的笑容渐渐僵硬,沉默半晌,终于冷声道:“秦重,你也背叛孤了么?”
秦重摇摇头,脸上泛起万分痛苦之色。
“好,很好!”太子咬牙,脸色铁青,状若疯虎,歇斯底里咆哮道:“孤当年瞎了眼,栽培了你这个不忠不义之人,这是孤的报应啊!”
秦重脸色发青,面对太子的叱喝讷讷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终于颓丧的低下了头。
随即,秦重身后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他躲在秦重身后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冒了冒头,又飞快的缩了回去,待到完全确定城楼下不会有冷箭伤害他以后,这才完全探出了身子,满脸贼笑兮兮的扬着手,大声的朝城楼下的太子打招呼:“嗨!太子欧巴,你终于回来了斯密达,我好想你啊斯密达,京城欢迎你斯密达……”
“大人,何谓‘欧巴’?何谓‘斯密达’?”温森疑惑的在旁问道。
“呃……大人物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好吧,欧巴是哥哥的意思,斯密达嘛,嗯,语气助词,这是遥远的高丽棒子国任言,有文化的人才懂的,你的,明白?”任逍遥耐心的给他解惑。
温森恍然:“属下明白斯密达!”
太子见到任逍遥,不由大吃一惊:“任逍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多新鲜呀,我乃京城守备将军,不在这里在哪里?”任逍遥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冷笑数声,戏谑道:“反倒是太子殿下,出城祭个天,却搞得如此狼狈,满面尘灰烟火色,莫非顺便搞烧烤去了?”
太子心徒然一沉,任逍遥出现在城楼上,而且就在秦重身旁,看来大事不妙。
“任逍遥,你已掌握了城防军?”太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任逍遥颇为腼腆的扭了扭身子,点头道:“不好意思,下官闲在京城没什么事干,所以无聊之下,就整顿了一下军队,顺便……杀了十几名将领。”
说着任逍遥瞄了太子一眼,带着几分愧疚的语气道:“……听说那十几名将领跟太子关系不错,这个……实在是抱歉,他们酗酒闹事,还调戏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和一条狗,殿下,军法无情啊,下官为了服众,不得不斩了他们……说到这里,下官就要批评批评殿下了,你瞧你都笼络了些什么人呀,人品太过差劲,难怪你祭个天都搞得灰头土脸,这就是人品问题啊……”
“任逍遥,你闭嘴!小人得志,休得猖狂!”太子气得浑身直抖,就算他现在兵败,他也没试过被人如此无礼对待,他一直是尊贵的太子,就算失败,也要维持他最后的尊严。
任逍遥拍了拍城楼箭垛,冷笑道:“你乃败军之将,而且是谋逆兵败的败军之将,我怎么就不能在你面前猖狂?太子殿下,你乃皇室嫡长子,皇上册立你为太子十年了,待你不薄吧?可你这个禽兽,居然公然领兵谋反篡位,妄图弑君弑父,老子骂你都算是轻了,有种你再走近几步,看老子敢不敢一箭射死你!”
太子大怒,绝望的情绪暂时被抛到脑后,他脖子青筋暴跳,仰头指着任逍遥,朝秦重大喝道:“秦重,你若还念往日孤待你的恩情,便给我一剑杀了这个无赖,夺回城防军的兵权!”
任逍遥仰天长笑:“秦将军乃深明大义之人,怎会听你这乱臣贼子的命令?哈哈,我一点也不怕……”
嘴上说着不怕,可任逍遥还是微微变了脸色,不自觉的挪开几步,离秦重远了些,顺便一把拖过温森,拿他挡在了自己和秦重中间。
温森满头黑线,眼神幽怨的看了任逍遥一眼,然后将手负到身后,朝任逍遥的侍卫隐秘的打了个手势。
侍卫立马领会,手按佩剑,站在秦重身后,呈半圆将秦重隐隐围在了中间,凝神戒备他的一举一动,城楼上霎时便充满了肃杀之气。
秦重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满面痛苦的向太子道:“殿下……您已输了,放弃吧,徒争无益。”
太子脸色铁青,大喝道:“秦重,难道你真要背叛我?罔顾我多年栽培你的恩情么?”
秦重闭上眼,长长叹息。时也势也,城中情势如此,他就算此时出手,亦回天无力啊。
看着城楼上秦重痛苦的表情,太子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秦重,你先对我不起,莫怪我以牙还牙……”太子疯狂的神色顿时一收,换上一脸诡异的冷笑。
和暖的春日阳光下,太子嘴边那抹阴森诡异的冷笑,却令人心生寒意。
秦重呆呆的注视着太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念头。
“秦重,三日前,你派人秘密将你城里的父母妻儿送出城外,安顿在一个村子里,你以为我不知么?实在对不住,我刚才已将你的家眷都接了过来。秦重,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莫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现在杀了任逍遥,我放你家人团圆……”
太子冷冷的望着脸色惨白的秦重,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你的儿子才刚满周岁,你秦重三十岁仍只此一子,单脉相传,秦重,你可要想清楚了。”
秦重身躯摇摇欲坠,站在城楼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面如金纸,冷汗止不住的流下,一双拳头握紧,又松开,显示出内心万分挣扎。
“哇!你这王八蛋!太卑鄙了!竟然拿他的家人要挟,你还是不是人?礼义廉耻都被你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你等着,你老爹待会儿马上就领着大军杀来了,你看他会不会当着数万将士们的面,把你裤子扒了打你屁股……”任逍遥在城楼上跳脚大骂。
太子没答话,盯着面色苍白的秦重不住冷笑。
任逍遥不经意侧头望去,却见秦重痛苦的眼神正好与任逍遥对上,接着他的眼神一变,似犹豫又似凶狠,复杂难明。
任逍遥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你不会当真吧?别犯傻啊,我有这么多侍卫,会揍扁你的……再说了,你家人不该死,我也不该死啊……”
身后的侍卫见状不妙,急忙箭步挡在任逍遥身前,抽出兵刃,数十人严阵以待,凝神盯着秦重。
“秦重,你……你别冲动……”
秦重盯着任逍遥,脸色阴晴不定,一股凛冽的杀气,在城楼间渐渐蔓延开,令城楼上的侍卫和影子属下们纷纷睁大了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秦重,双任虽无言语,可剑拔弩张的味道却令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秦重虽被任逍遥夺了兵权,可他自小勤练武艺,身手自然高绝,说他万夫不当也许夸张了些,可摆平挡在任逍遥面前这数十名侍卫应该还是问题不大。侍卫都清楚秦重的身份,所以他们手执刀剑,如临大敌,只要秦重身形稍有异动,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挥刀而上。
任逍遥躲在侍卫们身后,从人群的缝隙里冷眼看着秦重,说实话,他对秦重非常同情,城楼下的太子骑在马上,轻轻松松便给秦重出了这样一道难题。
忠孝两难全,任何一个男人碰到这样的题目,想必都不知该如何选择,这个题目太沉重了,“两难全”的意思,即代表着选择了其中一个,便要放弃另一个。
任逍遥扪心自问,若换了自己碰到这样变态的题目,会如何作答?
以他的禀性,答案似乎不用多考虑,肯定是选家人,至于“忠君爱国”嘛,任大少爷认识这几个字,但一直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忠心他有,吃饱饭没事干的时候,偶尔也忧国忧民一下,权当消遣,可若跟自己的家人比起来,这点儿忠心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良久,秦重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绝望的一屁股坐倒在城楼跑马道边的石阶上,如同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般虚脱。
任逍遥分开众侍卫,走到秦重面前,眨眼笑道:“怎么?想清楚了?”
秦重抬眼看着任逍遥,目光有痛恨也有犹豫,复杂万分。
太子在城楼下久等却没回音,不由开始焦躁起来,身后的追兵随时可至,再不抓紧时间进城,他和他的残军可就真的大势去矣。
“把秦重的家人全都押上来!”太子咬牙喝道。
秦重闻言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两步奔到箭垛间,眺目望去。
城楼下,叛军士兵押解着数名穿着百姓服饰的人远远走向城楼,他们浑身被绑缚,嘴也被布巾堵住,在士兵的催赶下,踉跄而行。
秦重站在城楼上悲呼一声,虎目落下泪来,豆大的泪珠霎时布满整张脸。
“爹,娘,还有娘子,我的儿……呜,我秦重无能,上不能报国忠君,下不能保护家小,五尺昂藏男儿,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声音凄厉,如同困兽悲鸣,一字一句皆含血泪,令任逍遥身后的侍卫和士兵们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忠孝难全,逼得秦将军不得不做出选择,生生难为他了。身旁的众人不由齐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爹,娘,孩儿自小听您的教诲,君臣大义不敢或忘,今日太子以你们的性命相挟,逼孩儿做那不忠之事……孩儿不孝,不敢以一己之私,牵连天下百姓再遭兵灾,受那流离失散之苦,爹,娘……只是苦了你们啊!今日孩儿以死相陪,我们黄泉路上再一家团圆……”秦重泪流满面,魁梧粗壮的大汉哭得像个孩子。
太子在城楼下听到,脸色变得铁青,听秦重决绝的语气,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宁愿全家都死也不会屈服于他,这让太子不由感到一阵心慌和恐惧。秦重的家人,是他手上最后的筹码,若秦重不肯就范,这筹码就失去了作用,而他自己,也必须面临被父皇大军包围歼灭的命运,犹豫之间,太子身躯直颤,几次欲下令斩了秦重的家人,可终究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城楼上,任逍遥掏出手绢,使劲抹着眼泪,然后又擦了擦鼻涕,哽咽道:“太他妈感人了……呜呜呜,如此煽情,骗了人家这么多眼泪,讨厌死了……这谁编的戏码啊?”
秦重闻言抬眼怒目以视。
任逍遥边抹眼泪边拍着秦重的肩膀,朝城楼下指了指:“秦将军,虽然你哭得很感人,台词也很豪迈,当然,略嫌狗血了一点,但是麻烦你把人认清了再开演行吗?呜呜呜……城楼下被绑的那几个,真是你家人吗?你不会跟我一样,喜欢乱认亲戚吧?这毛病可不好……”
“啊?”包括秦重在内,城楼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重急忙擦了擦眼泪,凝目向下望去,很快,满脸悲痛之色顿时化作无尽的狂喜和疑惑。
“这……这不是我的家眷啊……怎么回事?”秦重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结结巴巴道。
“呜呜呜……你再仔细认认,别认错了,我再哭一会儿去,呜呜,太他妈感人了,我已经深深入到戏里,不可自拔,你们别管我……呜呜……”
任大将军抹着眼泪,蹲墙角一个人感动去了。
秦重抓狂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叫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温森在旁边噗嗤一笑,偷偷瞄了任逍遥一笑,张嘴欲言,却还是忍住了。
城楼下的太子也发现不对劲,神色惊疑的打量着绑得结结实实的秦重家人。
半晌,任逍遥终于从感人的戏码中“拔”了出来,长长叹了口气:“人间自有真情在,一枝红杏出墙来……很符合我现在的心情啊!”
见众人表情恶寒的盯着他,特别是秦重,他面容狰狞,神情激动,若任逍遥再卖关子,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将任逍遥扇到城楼下。
“哦,前几天吧,我的影子手下发现有一群人鬼鬼祟祟跟着一辆马车出了城,你知道,我那些手下都是些喜欢管闲事的家伙,所以他们就忍不住一路跟了下去,发现马车在一个村子停下,马车里下来老老小小一家子,住进了一户农家,我的手下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没事干,找找乐子呗,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一家老小调了包,如今他们正在一个安全的地任活得好好的,一根毛都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