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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国公扑到牢房前,“楚兄,楚大人,求您看在我们也算是姻亲的份上,让我见见摄政王,我要见摄政王!”
宁远侯冷笑一声,“按姻亲算,本侯只能算是你的晚辈,如何担得起楚兄二字?再说了,摄政王已经明确表示,严按律法办事,他不会见你的。”
他可还记得,自己落魄的这两年,这个昌国公明里暗里嘲笑过自己多少次?
昌国公愤怒地大叫起来,“不可能的,我是他的表舅!他还要靠我与太后郑氏一族对抗!”
宁远侯又是一声冷笑,“国公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摄政王是需要羽翼来护卫国泰民安,可他更需要忠心,只要他一日摄政,想向他效忠之人便如过江之卿。你还不明白吗?”
他蹲下身子,好心地对昌国公解释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啊。”
看不起摄政王的外室夫人,甚至敢假意刺杀摄政王本人以调虎离山,意在杀死他的外室夫人,就是不忠。
至于网罗收编的罪名,虽是事实,但若有摄政王的庇护,三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不得什么。
眼下这情形,却是整个昌国公府被摄政王放弃的最好证明了。
昌国公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宁远侯打开手中三司会审后的判决书,宣读了起来。
——昌国公上下,男子贬为庶人,流放宁古塔,女眷尽数充入军营,奴籍之人尽没官府。
这个案子还牵连了许多人,五城兵马司被阮崇指派的那个卫所所有人都被革职。席阡陌瞅准了机会,把一叠席奇和那个卫所上司共同在花间酒饮酒时的证据让人悄悄递到了宁远侯府的案桌前,于是席奇也成功被革职查办。
席奇很是颓废了一阵子,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躺着也能中枪。
半个月后,一队衣衫褴褛之人被送出城,由官差押解着往北徐徐而走。
夜晚在郊外宿营时,憔悴的昌国公用尽最后一块私藏的上好玉佩收买了其中一名官差,令他替自己送了一封信出去……
隔日,慈安宫中的郑太后收到这封信,冷笑一声,“此公死到临头竟敢还来威胁哀家,也着实是蠢了点!”
一旁的郑嬷嬷好奇问道,“莫不是他还想请您出手助他逃出生天?”
郑太后冷笑,“哀家没有落井下石就算对得起他了,竟还敢得寸进尺,真真是活腻了。都说摄政王冷血无情,但却还念他是骨肉至亲留了他一条命,哀家这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心狠手辣。”
郑嬷嬷神情肃然,仔细听着郑太后缓缓说道,“那宁远侯以为起复了,就有机会对抗郑家,不如……哀家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向摄政王表表忠心……”
当夜,昌国公阮惠躺在冰冷的草地上半阖着眼帘,等待着那最后一支筹码派人将他们救出火坑。流放宁古塔,表面上看是保住了性命,但宁古塔远在千里之外,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以往的囚犯十有七八都折在了路上。他亦不奢求,国公府不能无后,但求那人能将儿子救出去藏起来就足矣,若是能顺便连他一起带走,那就更好了。
突然,有几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黑夜中。
阮惠大喜,正要朝来人示意,却看到这几个黑影无声无息闪到近前,竟是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滚落,就连那官差也不放过。
阮惠大骇正要大喊,却只觉脖子上一凉,有热热的血喷薄而出,烫暖了他被寒风吹得冰冷的肌肤,但却只有一瞬,再也温暖不了他的身体。
……
次日,离京八十余里的老坑村外的惨案传回京城,刑部立即着和前去调查,发现竟然是才离京两日的前昌国公阮惠一家男丁二十六人和四个官差。
所有人都身首异处,一刀毙命,唯有昌国公只剩颈侧一丝皮肉连着脑袋和身体,死状惨烈。现场唯留昌国公手里握着的一个令牌作为证据,似是从刺客身上拽下来的。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龚韫震惊,立刻将此案上报大理寺和都察院。
一手主理此案的宁远侯此刻拿着那个令牌觉得棘手无比。
盯着它看了半晌,连午饭都顾不上吃,最后还是决定送到摄政王面前。
……
这大半个月来,席阡陌依言每晚回到了别院的卧房“陪睡”,就是真正盖棉被纯聊天的那种“陪睡”。
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每晚只要抱着那娇柔绵软的小身躯入怀,楚珩钰就觉得很是满足,全身的伤口都好得七七八八了,手臂、背上和腿上一些浅短小伤都已经拆了线。还留腹部一道大刀子、背部一道大口子和两处较深的箭伤没有愈合,但早已经不妨碍他上朝处理公务了。
上书阁处理政务的地方是位于皇宫东面的一栋“太书阁”楼上,按三院六部的格局分成了几个部分,除摄政王和左右丞相各单独有一间“雅舍”以外,其余众人都同人合用一间。
宁远侯敲开摄政王的雅舍,并无人在,内侍说摄政王这些日子都是下了朝就回别院养伤了。
宁远侯一愣,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来,立刻让人牵来了马,直接骑上狂奔摄政王的有风别院。
他能收到证据和刑部、大理寺递上来的卷宗,王爷那边只怕早就得了消息,正等着他呢。
他晚一刻钟,王爷心中的猜疑就会多一分。
他一路策马狂奔,到了别院门口,见到一辆颇为眼熟的马车,这不是自家的马车吗?
他这才想起,前些日子他叮嘱夫人多去别院走动走动。第二次递了帖子后,自家夫人意外地得了允准见到了默夫人。想来今日是又来闲话家常了。
他一颗心顿时放下不少来,夫人哎,真真是救命的夫人哎……
他觉得,只要默夫人高兴了,那王爷就必定高兴了。
门子通报后得了下人迎进门,南茗在书房外等到了宁远侯。
将他带入书房后,南茗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旁。
宁远侯二话不说直接将怀里一直揣着的令牌递上来,“王爷,这是案发现场搜到的令牌,微臣觉得蹊跷,便斗胆将它带出太书阁,请王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