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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民”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小丑所有的语言和动作都凝固住了,在旁边的曹洁也露出了一个错愕的神色,路珩倒似乎也对乔广澜的话早有预料,压下心中的不快收起鞭子,脸色仍然有些不好看。
种种事情盘根错节,他其实一开始就在怀疑,受害者金英民看起来更加适合当一个策划的幕后还有一个证据,如果是普通的冤魂厉鬼,他来学校的第一天晚上也不可能在他和乔广澜的夹击之下还能逃跑。
路珩之前两次欲言又止,都被乔广澜打断了,但乔广澜不愿意听他的话,恰恰是已经预料到了他想要说什么,既然对方心中有了防范,路珩也就不再执意把话说明白,反倒讨人嫌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非常讨人嫌了。
金英民低下头,乔广澜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虽然你脸上画了这么浓重的油彩,但是我认识你的眼睛。”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金英民的手腕:“好兄弟同甘共苦,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打算跟我这个老朋友说吗?曾经你可是什么都不会瞒着我的。”
金英民好像刚刚被乔广澜的这句话拉回现实,一下子放开还抱着他的手臂,甩开乔广澜的手仓促后退,乔广澜早有准备,另一只手又探过去扣住金英民的肩膀,一搭一扣,喝道:“你今天要么把话说清楚,要么打死我,想走没门,金英民,你知道我的性格!”
金英民一言不发,跟乔广澜飞快地交换了几招,始终不能把他甩脱,他忍不住道:“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你别逼我!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接触。”
这时,路珩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二位,我知道你们过去感情好,老朋友见面激动点也是正常。但风水界的人一家亲,还是请你们不要忽略了我。”
乔广澜和金英民暂时停止了交手,一起看向“不甘寂寞”的路少掌门。
金英民变色道:“你放开她!”
路珩的一只手隔着袖子按在曹洁的肩膀上,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淡然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她已经不是人类了,斩妖除魔,这是我辈的责任,金英民,你希望我履行职责吗?”
金英民还没有说话,曹洁已经骂道:“狗屁的责任!这会说的冠冕堂皇,可惜正义从来不在应该伸张的时候伸张,你们只会马后炮。”
路珩道:“这位同学,你的地图炮有点开大了。虽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不得不说,我们只管死人的事,不管活人的事,你混这么惨是你倒霉,但没从我手里买过转运符,那可不能怪我们啊。”
曹洁:“你……”
金英民忽然叹了口气,抬脚冲着乔广澜膝盖用力一踢,乔广澜膝盖一沉,非但没闪开,还硬挨了他这一下,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双手同时扣住金英民双肩。
他的膝盖上多了一个鞋印,路珩又惊又怒:“金英民,你找死啊!”
金英民也惊讶地看向乔广澜:“你怎么……不躲开!”
乔广澜哼了一声。
金英民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还真是,你这个倔脾气一点也没改。”
乔广澜和路珩一个百般威胁,一个死缠烂打,金英民实在是扛不住了,口气已经软了下来:“你先放开我吧,小洁在你们手里,我肯定不走,只是清场单独谈而已。”
曹洁道:“清场?你想怎么样?”
金英民苦笑道:“你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有这两位在这里,除了放人没有别的选择了……小洁,其实当初的罪魁祸首都已经死了,这些人虽然可恨,但是已经遭到了应有的报应,他们接触了这么重的阴煞之气,寿命最起码折损一半……你,还不够吗?”
曹洁打断他:“不行!我不解恨!”
随着她的话,金英民忽然又一拳打向乔广澜的胸口,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就很近,乔广澜又根本就没有想着躲闪,正好被金英民重重擂了一拳。
他后退了两步,愕然道:“你……”
路珩的脸色十分难看,手劲一沉,曹洁被他这样力压,立刻就顶不住了,膝盖一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霎时间满头大汗。
乔广澜道:“曹洁居然可以控制你的行动?”
他突然明白了金英民之前和自己动手为什么一会满是杀招,一会又像刻意放水,看来是他的本来意识跟曹洁意识对抗的结果。
路珩道:“别废话了,你今天是专门挨揍来的吗?金英民跑不了,你到我身边来!”
他觉得这个金英民简直有毒,从他一出来开始乔广澜就在挨揍,那些揍还都是他自己上赶着去挨的,别人拉都拉不住。
虽然明知道乔广澜跟金英民之间就是单纯的好哥们情分,路珩还是觉得又醋又心疼,简直不能忍了。
乔广澜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路珩右臂处的衣服上隐隐有些血迹,那是他之前在梦境里受的伤,受伤之后也没怎么休息,一直在跟着自己跑来跑去。
他干咳一声,没有反驳路珩,默默走到了他的身边。
金英民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一转,什么都没说,咬破手指,在对面的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d”字符号,金光流转之间,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成了刚才那间阶梯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四个人。
乔广澜道:“刚才的酒店这么逼真,是障眼法还是场景幻术?一段时间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厉害了,我真是羡慕嫉妒恨。”
金英民知道他是故意想说点轻松的话来缓解彼此之间的尴尬,可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连乔广澜这句话都显得不合时宜又僵硬无比。
“你总是这样,嘴硬心软,这么快就打算原谅我了吗?”
他温和地说:“小乔,不要羡慕我。你应该能看出来,变得这么厉害,是因为我已经不是人了。我希望你永远也没机会变成我这副样子。”
乔广澜的笑容僵了一下,在脸上散去。
金英民从衣袋里找出一张纸,擦掉重重的油彩,露出一张英俊温和的脸,似乎跟以前比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已经和刚才的小丑大相径庭。
他冲着路珩彬彬有礼地颔首:“路少掌门,你好。”
路珩淡淡道:“太客气了。”
金英民没在意他的态度,而是直接解释道:“如你们所见,我一直在被人控制着,我所做的那些事并不是出自于我的本意。所以小乔,路少掌门,我向两位道歉,不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只盼二位听了这个解释,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路珩过去曾经跟金英民见过几面,也羡慕过他和乔广澜的好交情,但是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交过。他原本觉得跟乔广澜关系好的人,就算自己看着不怎么顺眼,人品上也应该没有问题,但金英民这话说的,却是一开口就在推卸责任,路珩不由暗暗皱眉,原本就不多的好感度一下子降成了负数。
他看了曹洁一眼,曹洁倒是对金英民的话没有丝毫的异议,冷笑着说:“没错,所有的坏事都是我控制着你做的,那又怎么样呢?你嫌弃我,觉得我不好,那我干脆让你也变得肮脏,这样咱们不就可以很般配了吗?”
乔广澜和路珩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路珩悄悄把手背到身后,握住了乔广澜的一只手。
乔广澜低头看了一眼,任他攥着。
看着金英民由当初跟他们一批的精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再想想曹洁的遭遇,两个人的心情都有点复杂,乔广澜半倚半坐在一张桌子上,路珩在他靠前一点的位置站着,把乔广澜栏半挡在身后,一起听着曹洁跟金英民说话。
金英民听了曹洁的话,也只是笑了笑:“是,你做到了。”
曹洁道:“就因为、就因为参加了那场见鬼的婚礼,给人当了一次伴娘,我那些人渣侮辱之后怀孕又堕胎,我好不容易从死去活来中挣扎出来,想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我又遇见了你,我本来以为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我、我……”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当初我并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咱们在一起之前我就什么都跟你说了,金英民,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金英民沉默了一会,路珩原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结果他居然缓缓地道:“我说,不论你是什么样子,过去的事都已经是过去了,我只珍惜和你的未来。那些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天花板:“那些事不是你的错,我听说了只会心疼你,不会怪你。”
路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抓着乔广澜的手稍微紧了紧。
曹洁鼓掌冷笑:“说得真好,记得真清楚。言犹在耳,可是你听完了王鹏的话,还是把我给甩了,你后悔了,嫌我给你丢人了,那你就和我一起当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吧!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金英民没有接她的话,轻轻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想做的事基本上都做到了,咱们两个为了过去的事情也没少争执,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能不能先回避一下,让我安安静静跟我的两位朋友说几句话?”
曹洁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路珩道:“曹洁同学,这几间教室已经被我布上结界了,所以你在附近活动就好,千万不要走远,注意安全。”
曹洁重重地把教室门甩上了。
乔广澜挣开路珩的手,从桌子上下来:“她在鄙视你,我也是。”
路珩:“……”
金英民失笑:“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佛道之争消失了吗?”
乔广澜道:“几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如我,如你。”
金英民笑着说:“是啊,很多事……都变了……”
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嘴里涌出一大股血液。
乔广澜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金英民摆了摆手,就在这一瞬间,乔广澜发现他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好像要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又被金英民给硬扳回来了。
他惊疑不定地说:“这是,邪婴寄体……”
金英民压着嗓子:“是,时间不多了,我得快点说。小乔,你别着急。”
乔广澜没说话,扶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
金英民道:“我来这个学校,本来是为了调查一件连环杀人案,那案子没有什么难度,很快就结束了,我本来应该及时返回,但是因为心有挂念,耽搁了一阵,本来说好回去之后请你吃饭也没有兑现,真是……对不起。”
乔广澜动了动嘴,没有插话。
金英民道:“我无意中认识了曹洁,但其实在此之前我就已经听说过一点她的事了。唉,人言可畏……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她,但是,咳咳,但是也就那么喜欢了。”
更多的血从他嘴里涌出来,乔广澜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别再跟我说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少女心了,我不想听,你告诉我怎么能救你!”
金英民一边咳嗽一边笑:“你还是那个急性子,这就说到了……我知道,刚才曹洁说到我因为觉得没面子要和她分手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很有疑虑,其实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是因为我发现因为她堕胎之后死去的那个婴灵,一直在跟着她,伺机报仇。”
他说到这里,面容又扭曲了一下,乔广澜已经有点明白了金英民的意思,连忙道:“路珩!”
路珩摸了下他的头发示意他别急,右手捏诀,在金英民额头一点:“道法万物,琉璃通净。”
有了路珩的帮助,金英民缓过来一口气,向路珩一笑致谢,继续道:“二位见识法力远远超过我,一定也知道,婴灵会产生,是因为孕育它的母亲心里有怨气,但脱离了母体之后,它就不再受到母体的制约,不仅继承了母亲的怨,也会产生自己的怨。它怨恨没有把它生下来的母亲,怨恨不负责任的父亲,怨恨那些传播流言蜚语的人,所以它要报复!”
乔广澜惊疑不定地说:“婴灵这种东西我也知道,但是……你形容的这怨气未免也太强了。”
路珩道:“因为堕胎时间恰好赶上阴时,并且是在一个小巷的拐角处,汇聚煞气,所以一降生就成了这种局面。”
金英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不愧是路珩。”
乔广澜知道这些肯定是路珩亲自到了那个梦境中之后推断出来的:“然后呢?你为了阻止婴灵害人变成了这样?那你跟她分手又是……”
金英民凝视着乔广澜:“我还以为你听见我这样做,会骂我一顿呢。”
乔广澜郑重地说:“我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路珩一怔,金英民却笑了:“小乔,谢谢你。”
乔广澜道:“所以把什么都告诉我。”
金英民道:“其实那些人心术不正,罪有应得,就是死了也不值得同情,他们被报复,那是他们的业报,咱们这些沟通阴阳鬼神的人也不应该打断正常复仇……”
乔广澜略一点头,他们干这一行需要天赋,天生就有比别人更加强大的力量,也从小就被教育一定要斩妖除魔,尽可能为善助人,维护阴阳两界的秩序。
可是因果轮回,没有纵容人作恶,不许鬼报复的道理,所以一些怨灵的存在在他们看来是合理合法的,只要不伤害无辜的人,这样的复仇术士们不会阻止。
但显然这次的婴灵已经有点过了。
金英民还在说话:“……正如同路少掌门所说,这婴灵的怨力实在太强了,经过我的调查,它刚刚诞生,学校里就连着死了五个人。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它每次多杀一个人,身上的血煞之气就要重上一分,那么也就越难以被人阻止。而且我发现它为了得到更多的力量,正在试图不断从小洁身上汲取怨气,这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小洁就算是不死也得疯,我无法正面制伏它,所以只能采用迂回政策。”
他说到这里已经很累了,喘了两口气,靠在乔广澜身上。
路珩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没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开了。
乔广澜道:“我知道了,你的迂回政策就是指把婴灵的怨气转移到自己身上,让它暂时先针对你一个人,这样就不会伤害别人,但是、但是你完全可以一边和它周旋,一边把它引到门派里收拾,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了!”
金英民道:“聪明如你,窥一斑而见全豹。我是想过这个方法,所以为了那样做,只能先跟小洁分手,那么我只要成为这段时间里对她情绪影响最大的人,婴灵的怨恨就会先凝聚在我身上,这原本是声东击西的缓兵之计……我是没有想到,小洁会……对我动手。”
乔广澜道:“她怎么会那些东西?”
金英民道:“我也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说过,我正好打算动手收伏婴灵的时候,她在我的身上放了两枚傀儡钉,我的意识被婴灵腐蚀,我的身体成为她的傀儡,在那个时候其实我就已经死了,但是魂魄被傀儡钉钉在身体里出不来。”
路珩道:“可是……要使用傀儡钉,把别人做成自己的傀儡,首先要先自杀,将同样的两枚钉子将自己的魂魄钉在自己的肉体里,才能实现……这么说,她、她也已经不是活人了?”
金英民苦笑,点头。
乔广澜无言以对。
曹洁看上去文静木讷,不知道是天生性格刚烈,还是遭逢巨变之后心狠起来,竟然因为男友的“背叛”,就先自杀,而后杀死男友,这样的行为,真是让人觉得又可叹,又可恨,又可怜。
只要她稍微有点信任,再等一等,等金英民消灭了婴灵把整件事解释清楚……什么就都不一样了。
金英民道:“我不怪她,她受了很多苦,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路珩:“……”
他发现自己和金英民简直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对方说的每一句话,路珩都觉得听着特别不顺耳,特别不赞同,但是人家都成了这幅样子,他也不能太没人性,只好在旁边默默听着。
金英民道:“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你们看见的样子,也一直在跟婴灵的怨气和傀儡钉抗争,这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好歹将这怨气压制在我体内,比婴灵到处乱跑害人要强多了。不过我的意识也总是被腐蚀,不能完全控制自己,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事情,幸亏你们两个来了,不然今天这些人都被害死,恐怕我也不能压制了。好在……没有死更多的人。”
乔广澜一下子明白过来,金英民会在关键时刻摆脱控制,是因为他和路珩到了,压制了婴灵的怨气,否则金英民也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当一个小丑,疯上个生生世世。
这简直比死亡还要恐怖。
乔广澜道:“别圣父了!我现在带你回去找我师父,他肯定能救你!”
金英民笑着摇摇头:“傻子,我已经死了,怎么救?身体破败,器官腐烂,早就没可能了。而且你可千万不要让我这个样子再见到别人,哈哈,简直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