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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刘杰立刻趴到桌子上去看硬币,发现那三个一毛的钢g竟然镶嵌在了桌子里。
乔广澜干咳一声,刚才看见有人过来,情急之下,力气用大了。
刘杰目瞪口呆地看看乔广澜,再目瞪口呆地看看桌子上的硬币,仿佛在认识自己重新建立的三观。
他抠了抠桌面上的硬币,没抠动。
“师兄,吃饭吧。”
乔广澜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硬币被他手劲一震,从桌面上蹦起来,乔广澜抄进了手里。
他一边把菜端到桌子的正中间,一边说:“你相中的这位,出身富贵,家道曾经中落,但很快又兴旺胜于从前,你对她是暗恋,现在还没有表白心意,你们的关系停留在普通朋友阶段……我说的对吗?”
刘杰:“......对。”
他按住乔广澜的手:“大仙,你不要端饭,放着我来!”
乔广澜:“......”
刘杰这回可是彻底信了,觉得非常神奇,又问:“那你说,我们两个……”
乔广澜模棱两可地说:“不要强求,顺势而为吧。”
有的话他没有说,其实刘杰和他喜欢的这个人脾气并不相投,最后也只是有缘无分,渐行渐淡,所以早忘了早好。而且对方八字较轻,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命格并不算好,不过言尽于此,跟刘杰泄露太多反而有可能对他的运程造成伤害。
两个人吃完了饭,方济河还没有醒,乔广澜倒也不担心,他更关注的是自己应该住在哪里。
原主平时是和男友吴钦住在一起的,不过乔广澜恶心他,一点也不想跟他共处一室。
幸好医院在附近的一个小区里有专门给三十五岁以下单身员工准备的宿舍,一个月交几百块钱就可以住。原主因为白班的时候中午需要休息,虽然不经常住也一直保留了一间,正好方便了乔广澜。
他熬夜画了一些符篆放在身上备用,到了凌晨才睡,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敲门的人很没有礼貌,“砰砰砰”的声音又急又重,大有没人理会就要抄家伙砸进来的意思。
乔广澜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刷牙,洗脸、换衣服、对着镜子臭美,一切工序完成了之后,他才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几次想要踹门,可是不知道这扇门有什么毛病,外围好像有一层无形的气,他们每次抬脚去踹,脚都被莫名其妙地滑到一边去了。
他还从来没让人这样怠慢过,等了半天,一肚子的火气,门一开就想发作,结果看见开门的年轻人又不由愣了一下。
来的时候知道要找的是一个挺有名的医生,想象中应该是个面色冰冷的老头子,没想到开门的青年眉目精致漂亮,穿着套头的粗线毛衣和牛仔裤,看起来既前卫又少年,说是在校大学生还差不多,就是唇边挂着的那一抹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痞。
乔广澜的个头不矮,结果被门口这五六个大汉围在中间,显得他格外娇小。
他环顾一圈,看见打头那个人领口处露出来的纹身,唇角一歪,笑了起来:“嗬,哥几个这是有什么事啊?哪个堂口的?”
这口气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打头的人一愣,心说这是几个意思,还碰上了个道上的兄弟?这是敲错门了?可是地址没错啊。
他的口气小心了一些,试探着问道:“兄弟,我是洪兴的曹丘,找乔医生有点事,你认识吗?”
乔广澜本来是看他们不像什么好人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还真就自报家门了,噗嗤一笑,道:“我就是,几位什么事,说吧。”
曹丘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愤怒了:“小子,你敢耍我!”
乔广澜:“嗯。”
曹丘:“……我去你大爷的我打死你……”
他身后一个人看不下去,小声提醒道:“曹哥,正事要紧。”
曹丘一顿,那个人对乔广澜说:“乔医生,我家少爷要见你,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乔广澜吊儿郎当地斜了他一眼:“你家少爷何方高人啊?”
对方没炸毛,但口气淡淡的:“让你去你就去,看见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哦,这样啊……可是我并不太想知道。”
乔广澜灿烂一笑:“你家少爷要见我,就让你家少爷来。哥们,说真的,就你们几个,我有点看不上。”
他说完之后,直接关门,曹丘连忙用手在门框上一挡:“妈的,给脸不要脸,把这个小子拖出来……啊!!!”
他上门“请”过的人多了,用手挡着门不让关,然后直接把人拽出来的事也干的不少,明明屡试不爽,但是谁也没这小子这么狠,活生生一只手卡在那里,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关门就关门,曹丘的手立刻就见了血。
乔广澜松手,鲜血顺着门框滴答下来,他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太欠揍,一时没把持住啊。”
这个混账东西!曹丘气的连止血都顾不上,直接用肩膀将门撞开,大声道:“给我砸!”
这气势逼人的三个字最后的尾音还没有散去,他就被乔广澜一脚踹出去了,眼看就要狠狠摔上一跤。
恰好这个时候,曹丘的身后走过来一个人,他立刻大喊:“快扶我一下……”
那个人迅速闪到了一边,曹丘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曹丘:“……”
他本想破口大骂,抬头却看见了一张让自己害怕到骨子里的脸,一句大骂顿时噎在了嗓子眼里,只把他噎的面红耳赤。
周围瞬间安静。
那个人淡淡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的相貌非常俊美无害,唇边甚至还带着微笑,但是他们却不能控制地发起抖来。
曹丘本来想爬起来,结果腿一软,又坐回到地上了。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一双皮鞋不紧不慢地踩过自己身边的地面,只觉得心脏也随着这脚步的声音高高提起,悬在半空。
杜明舟的语气很随意:“我在问话。”
曹丘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弯着腰汇报:“杜爷,是、是方少让我们来请乔医生去医院说说话。”
杜明舟哼了一声,没说别的,曹丘的冷汗一下子顺着额角滴落,他也不敢擦,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地。
然后他听见杜爷跟刚才那个小医生说话,声音竟然似乎带着温柔:“你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有事的分明是我好吗?!杜爷怎么会这样说话,一定是听错了!
乔广澜没有回答杜明舟的话,他现在耳朵里面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他一只手扶在墙上,另一只手按着腿,半弯着腰,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姿势瞧上去就让人觉得他很痛苦。
杜明舟的目光中原本带着审视,他少年父母双亡,又是家大业大,身份不同一般,早就养成了多疑的性格。虽说对于乔广澜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但这个人举止不符合常理,又矛盾又奇怪,实在不能让他心里不提防。
可是看见对方的样子,杜明舟心中的疑虑很快被忘到了脑后,他大步走上前去,不假思索地俯下身子,扶住乔广澜,弯着腰想要尽力看清他的情况。从曹丘这个角度看,杜明舟眉峰微蹙,神情担忧。
他只敢用余光扫几眼就不再多看,简直要被乔广澜折服了。
我靠,影帝啊!
曹丘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活的心机婊。
乔广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杜明舟担不担心的问题,他也是醉了,本来是踹了别人一脚,结果自己整条腿连带着半个身子都麻了,这次虽然不至于吐血,但是也觉得有点反胃。
杜明舟弯着腰,低着头,废了半天劲才看出来乔广澜在皱眉,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揪起来了,他刚才也看见乔广澜踢人,明明那时还好好的,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他平时也自诩是一个沉稳冷静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乔广澜这里,就总是理智不起来,看见他难受就心慌,慌的没法思考,更无法辨别真假。
杜明舟抓着乔广澜的胳膊微微用力,冲着他背过身,命令道:“你上来,我背你去医院看看。”
乔广澜:“……”
他摇头,示意杜明舟站好,不用搀扶自己,扶着墙慢慢站直身子活动了一下,不过是过了不到一分钟,身上的酸麻感就渐渐消失了。
乔广澜就跟杜明舟说:“谢谢杜先生,我刚才腿抽筋了而已,现在没事了。”
杜明舟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嗤笑一声,莫名其妙地有些生气:“你是不想领我的情?”
乔广澜吃软不吃硬,立刻怼回去:“我是为你着想。杜爷,你刚刚扶了我,这回怎么不擦手了?”
杜明舟也被他问的一愣——是啊,自己这回怎么没想起来擦手?
他觉得自己平时那么成熟优雅的人,一碰见乔广澜,简直是智商没了,理智也没了,话都说不出来,跌份到家。脸上的神色变换几番,冷冷开口,却是冲着曹丘说的:“让方济河过来。”
曹丘连声答应,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跑了。其他几个人站在原地还不敢动,直到杜明舟扬了下下颏,才纷纷离开。
楼道里只剩下了乔广澜和杜明舟,乔广澜转身要走,杜明舟伸手一拦:“等一下。”
乔广澜道:“不等。”
杜明舟咬着牙说:“方济河醒了,我找你有正事。”
乔广澜转头:“什么事,说。”
杜明舟想说,结果看着他的脸,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变成了:“你真的没事了吗?”
乔广澜:“……”
杜明舟咳嗽两声,重新端出了杜爷高贵优雅的派头,假装从来没有失心疯问过那么一句话:“我想让你帮个忙,见见方济河,看他的毛病能不能根除。”
乔广澜道:“你知道他没有根除?他可是醒了啊。”
杜明舟唇角勾出一点笑意:“你不用跟我说这样的话。他是醒了而且活蹦乱跳,一点症状都没有,但是我能看见,他身上之前的黑气还在。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他那边先闹起来了……你的损失,我会赔偿,说个数吧。”
乔广澜觉得杜爷还是杜少爷的时候,肯定是个作天作地的纨绔子弟,瞧这搞完破坏再赔钱的流程他驾轻就熟,就是没有一句道歉,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死样。这样的人他过去见很多,从来不惯着。
乔广澜发出一声冷笑:“赔偿的钱当我赏你的,拿着钱,滚。”
杜明舟:“……”
听到这句话,他脑海中下意识地冒出“穷鬼”两个字,紧接着,却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悔恨和酸楚涌上心头,使那两个字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乔广澜都走出去了,听见这声对不起,猛地回头看向杜明舟,以为自己是幻听。
杜明舟这个混账东西的脾气,跟路珩那小子小时候有点像,都是从小被人捧到大,天下第一尊贵典雅,让他低个头比死还难,这样的人词汇库里居然还有“对不起”这三个字?逗他呢吧?
乔广澜对杜明舟的性格估计的挺对,杜明舟说完之后,也是恨的没法说,几乎怀疑自己被人下了降头,恨不得把舌头拔下来。
可是说都说了,怎么也不能白说!他深呼吸,缓了一会,才忍气吞声地说:“这样,可以了吗?”
乔广澜看看杜明舟,又想想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非常幼稚,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原本就是方济河,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地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这种人置气啊!
他觉得自己跟杜明舟说不定是上辈子有什么仇怨,才会一见面就会互相之间这么看不顺眼,不论进行什么话题,最后肯定是以不愉快告终。他跟别人可不这样。
杜明舟等待着乔广澜的答案,竟然觉得有点紧张,他不由把背挺的直直的,头昂的高高的,务求外表上保持英俊和骄傲。
乔广澜道:“叫他来见我,不是我去见他。”
杜明舟用淡漠优雅的声音回答:“好。”
“好吧,进来等吧。”
乔广澜推开了房门,没给杜明舟让路,自己先走了进去:“要是一会到了我这里,方少还保持着这样的……率真,我觉得他可能会哭着回去。”
杜明舟依旧用淡漠优雅的声音说:“那就让他哭。”
乔广澜:“……”
当杜明舟终于可以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不由在心里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已出入的高级场所无数,从来没觉得什么地方是比这个鸽子笼一样的小屋还要难进的。
他心里居然觉得很高兴,进了屋子悄悄打量一圈,觉得布置很好,沙发套的图案选的好,杯子里的凉白开味道好,总之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符合他的心意。
乔广澜一直觉得原主的品味不咋地,但是他也住不了多久,就懒得收拾,看杜明舟打量的这么仔细,顿时觉得面上无光。
杜明舟心情一好,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想缓和一下关系:“你很喜欢黄色吗?我……”
乔广澜飞快地回答:“不喜欢。”
杜明舟:“……”
他默默把后面那句“我也喜欢”咽了下去。
刚才为什么要张嘴呢?为什么呢!果然还是没法跟他好好相处啊!
到底应该高冷一点还是亲切一点更讨人喜欢?再这么下去他简直快要精分了啊!
房门上传来轻轻地敲击声,打破了目前的气氛,乔广澜舒了口气,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口站着方济河,方济河的身后,刚才的几名男子排成两遛,低头站着。
在他的身后,刚刚搭讪受挫的杜明舟发现茶几上有一面小镜子,趁着乔广澜转身的时候悄悄拿起来,迅速冲着镜子拨了下头发,务必使自己的每一根发丝都精致优雅,尊贵得体,这样才能提醒自己保持风度,不会总在这个人面前像是中了降头一样!
方济河看见乔广澜,眼睛明显一亮:“你就是乔医生?”
乔广澜点了点头:“方少。”
方济河道:“乔医生,千万别客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不懂事,还敢得罪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这就让他们给你赔罪。”
他一挥手,几名大汉一起低头,声如洪钟:“乔医生,我们错了,对不起!”
乔广澜:“……”
这是原本就脑子有问题,还是被他给治坏了?
杜明舟在乔广澜的身后,淡淡地说:“济河。”
他只说了两个字,在方济河听起来就好像是传来什么圣旨一样,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把腰背挺直,严肃地挥挥手:“行了,你们先走吧,记着以后不许得罪乔医生。”
大汉们:“是!”
乔广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