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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5 章 连名字也被剥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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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斯即便是在他那个辈分的同龄人中,也是属于相当八面玲珑的人物。
和辛克莱家天才水系魔导关系良好(被法杖抡脸何尝不是一种关系良好)，和阿德莱德家族火系魔导是过命的兄弟，交友范围广度足以从巨龙山脉延伸到霍夫特尔,交友厚度又能上达权贵下至商贩，甚至连皇城地牢的卫兵都对他记忆深刻。
所以,在某种方面堪称“人精”家伙，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菲涅尔这莫名的斗志昂扬究竟从何而来。
“是啊。”
科林斯一边感受着身体伤口在治愈术下逐渐愈合的痒意，不紧不慢拆下缠绕的绷带,一边用相当镇定的语气说道：
“没错，我就是这小鬼的老师——”
听到这话,菲涅尔立刻双眸微眯，金瞳里透出略带不善的光芒。
“——之一。”
科林斯补上未完的话。
菲涅尔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银发巫妖似乎是得到了什么超出他思考范围的答案,面色肉眼可见地空白了一刹那。
随即,长长的银发无风自动，像是斗篷底下塞了个鼓风机一般，连带着衣角都在飘动，缭绕的黑气顺着菲涅尔袖筒领口溢出,衬得本就像死了三天的肤色更是苍白到惊人，隐隐透出一股充斥着死气的压迫。
迅速充斥脑海的怒意让菲涅尔一时间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是下意识扭头质问道：
“林恩，你究竟还有几个老师！”
“……两个吧。”
林恩则是认真思考了一番，随后给出一个还算谨慎的数字。
——爱丽尔老师和阿德莱德老师，至于法师学院的其他老师……虽然名义上来说也可以都算上，不过他对其他人种的脸盲让他记不住太多人。
所以严格来讲，他至今为止的老师一共只有这么几个，菲涅尔甚至还是强买强卖的后来者。
“居然还有两个？”
但菲涅尔却好似听见了什么让他大为震惊的回答,连音调都高了一筹不止，“蹭蹭”两步就站到了林恩面前，上半身前弯，居高临下地死盯着仍旧一脸平静的家伙。
“林恩，我说过了。”
低头的阴影彻底将对比之下很小一只的贤者笼罩住，脸侧垂下的银色发丝像是透着捕食意味的蛛丝，近乎将整个人都扣住，嘶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不是什么凡夫俗子都能与我相提并论的。”
自从贤者换代结束，菲涅尔在林恩面前，就无害得好像一个只会时不时讲上几句话的跟宠，但也没人忘记，在这之前，他其实是一名会将“徒弟”的性命与灵魂都用诅咒抓在掌心的危险暗法。
被粉饰太平的危险性似乎在此时暴露出来，靠林恩最近的托兰在一瞬间肌肉紧绷，头顶小巧的尖角在无人发觉时又伸长了一小截，自黑发间探出。暗绿的瞳仁中，瞳孔在无意识间收扁，变成一个上下端尖锐的椭圆。
连科林斯都面色瞬
间警惕起来，手心牢牢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空气间的气氛一时间格外凝重。
“那菲涅尔又认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呢？”
林恩的声音仍旧没受到什么影响，带着很单纯的疑惑。
“是菲涅厄斯提到的‘朋友’，还是菲涅尔认为的‘老师’？”
“……”
菲涅尔似乎突然回过神来，表情顿住，就这么凝固了几秒钟，随后默不作声地直起了后背。
“……以菲涅厄斯的安排为准。”
银色的长发重新垂在两鬓，菲涅尔敛去眼底的光，缭绕的黑气缩回斗篷下，连声音也弱了不止一筹。
“我是属于你的‘朋友’。”
“朋友”是不会因友人多出“老师”而不满的，但菲涅尔有时也会无意识以接近“老师”的思维方式进行思考……就像是，就算他已经被菲涅厄斯送给了林恩当“朋友”，但他内心深处，还是会本能代入“老师”的身份。
但那是菲涅厄斯的安排。
几句话下来，菲涅尔的气焰顿时弱到接近熄灭，整个人都有点蔫巴巴的。
“……这是在赛尔多尼亚把你抓走那个……？”
科林斯的表情反倒惊疑不定起来，毕竟菲涅尔表现出的特点很容易分辨出他的身份——黑袍、暗法，林恩现在又学会了能召唤亡灵骨龙的黑暗魔法。
按照常理来说，被暗法抓走，无论是谁都该凶多吉少，或者即便被当做学生，应当也是几百年前那种“学徒”和“奴隶”近乎可以画等号的相处方式，但林恩现在看起来……好像把这个暗法拿捏的死死的。
林恩冲他点点头。
科林斯忍不住咬了咬嘴里叼着的干枯草茎。
——不愧是他一眼就盯住的学生，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专门干大事。
另一边，亚瑞克又兴高采烈地要去给以撒一个如法炮制的熊抱，然后被面带微笑的牧师抬手制止：
“与你接触的话，我的治愈术恐怕就会中断了。”
“哦哦，好的。”
一口气见到好多熟人而心情高昂的红发混血很老实地停下，随后挂着乐颠颠的表情，不经意间开口：
“没想到你们都在啊，学院都请了假吗？”
此话一出，连确确实实一个消息也没留就离开北陆的伊戈斯拉夫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嗤笑一声。
“那种地方还用请假？”
伊戈斯拉夫的语气充满了不在乎：
“我们这些人里，哪有要乖乖听话的乖宝宝。”
然而林恩却好像被击中一般，顿时僵硬在了原地，伊戈斯拉夫看了他一眼，挪开视线两秒后，又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妙起来。
“小队长，你……”
不过好在，奥莉西尔的声音及时响起，打破了空气中比较古怪的氛围。
“门开了。”
与此同时，那扇极其巨大的金属门也犹如被点亮一般，从严丝合拢
的门缝开始，透出一丝光线，随即从门缝开始向着四周蔓延。
在科林斯摸索半天也什么都没发现的光滑平面上，突兀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符号与纹路，无数蝇头小字一般的字符连成一片，顺着亮起的痕迹，飞速将整扇大门布满，最后于穹顶汇聚，犹如头顶亮起一只高功率的大灯球。
“粗糙的手法。”
奥莉西尔毫不客气地评价。
“稍微懂一点锻造和炼金知识就能启动机关，魔族也不是没有会炼金的家伙，这种大门最多只能拖延一下时间，根本防不住魔族的家伙。”
没人能对奥莉西尔的“粗糙”做出什么评价，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口中的“稍微懂一点”究竟要达到什么程度。
一声沉重的闷响传来，亮起密密麻麻纹路的厚重金属门向内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从门缝中漏出一股带着硫/磺味道的浓郁热气，再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巨大的金属门就缓缓向内敞开，露出了一条满是红土的昏暗通道。
亚瑞克吸了吸鼻子。
“火山口的味道。”
“矮人之城霍夫特尔依托岩浆建成，有这种味道很正常。”
科林斯随口解释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张望了一下，目光在默不作声的卡里安身上停留一瞬，随后声音压低，对林恩问道：
“怎么教廷的人也在？这算教廷的还是皇室的？”
“哪个都不算。”
卡里安的五感似乎也格外敏锐，即便科林斯询问的声音已经接近气声，但他仍旧听得一清二楚，面色如常回答：
“教廷默认我被兽人通缉，多半是打算在我被杀死后重新扶持‘勇者’，而皇室……”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表情看起来依旧没有变化，只是目光没抬起来，眼睫低垂着，盯着地面不动，语气平静，却莫名带着股自嘲。
“连名字都被剥夺的人，应该也算不得皇室。”
教廷对换代做过很多手脚，他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预言依旧在应验，但一切的情况却都与记载中该有的情况相悖，到目前为止，他甚至连自己究竟是否应该成为“勇者”，也有些不确定了。
——现在，他除了按部就班履行“勇者”的职责，跟随贤者的队伍一同行动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
和亚瑞克一直在东陆巨龙山脉与世隔绝的科林斯：“……”
虽然他也知道魔族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是传说中的勇者就这么像一个小跟班一样，跟着印象里乖巧的小徒弟一同出现，甚至看起来还不怎么受待见……
科林斯的表情又一次古怪起来。
“卡里安是‘勇者’，伊戈斯拉夫是我和以撒在北陆时遇见的同伴，厄尔勒斯是我召唤的骨龙。”
林恩对他简单解释了一下：
“我现在的身份是‘贤者’。”
科林斯沉默半晌，本能猛吸了一口嘴里叼着的草茎，随后像是真的吸烟过肺一般，从肺腔缓缓呼出
掺杂了若干复杂情绪的一口气。
“是吗。”
他声音含糊地嘀咕了一句。
“真令人想不到……出师得也太快了点儿吧。”
……
矮人之城霍夫特尔的入口大门极宽极高()，葓???葶协譗??h炍??()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甚至还留有相当宽敞的余量，在进门前，伊戈斯拉夫还在窃窃地嘟囔，也不知道一群矮人的大门为什么会修建得这么高。
进入大门后，一股格外浓郁的硫/磺味就将萦绕在鼻尖，脚下踩着的红土中似乎掺杂了什么特殊的矿石，厄尔勒斯的脚趾骨不小心将其挖起一块，下方的红土颜色则看起来更加深重，甚至隐隐有些红到发黑。
林恩对于厄尔勒斯始终抱有一些担忧，毕竟根据奥莉西尔的反应可以推断出龙骨这种材料有多珍贵，矮人会不会对亡灵骨龙起敌意暂且不论，但是矮人如果对厄尔勒斯起了别的念头……还是寸步不离，把这只哈士奇龙盯好吧。
他们继续向里走了不远，越过疑似山中挖空的一个拐角，一架巨大且绵长的红色石桥就映入眼帘，起点在脚下，重点连接着一座高耸的城墙，好似一座坚实的土城堡垒，外形粗犷厚重，若非此刻身处地下而不是地上，恐怕都能够延伸至天边。
“城”，桥，“护城河”。
这座“桥”足够三个厄尔勒斯并排的宽度，遥遥望去才能到达桥对面的长度，以及从桥边向下看去，升腾的热量昭示着桥下的“护城河”究竟是什么东西。
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桥下被当做寻常“护城河”一般流淌着的，赫然是一条宽敞绵延的灼热岩浆河。
一行人就这么静静地仰望着这座“堡垒”一般的城市，伊戈斯拉夫嘀咕了一句“难怪能在魔族大军下支撑一阵子”。
“你们的运气不错，长老们正商议着要彻底关闭进入霍夫特尔的唯一入口，就算有人有能力打开那扇门，也不会对外敞开了。”
另一个带着些许醉意的老迈声音从一旁传出。
“矮人族欢迎所有对锻造与炼金有天分的种族，当然，除了魔族。”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行人同时回过头，看向传出声音的位置。
在略微隐蔽点的阴影处，伫立着一间粗陋的小木屋，一个拄着钢色铁拐的老年矮人推开已经半耷拉着的木门，慢吞吞向他们走来。
老矮人头顶都是光秃秃的，一只脚是跛足，牙齿看起来也快掉光，走起路来更是摇摇晃晃，仿佛没有那只拐杖就会一个趔趄摔倒一般，眼珠子也格外浑浊。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已经老掉牙的醉醺醺矮人，在他出声之前，连托兰也毫无察觉。
“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我都已经快要老死了，你看起来还是毫无变化。”
老矮人慢吞吞走到他们面前后，拄着拐，用拐杖底端在地上敲了敲，不紧不慢开口：
“真是很久不见了，菲涅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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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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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桥”足够三个厄尔勒斯并排的宽度，遥遥望去才能到达桥对面的长度，以及从桥边向下看去，升腾的热量昭示着桥下的“护城河”究竟是什么东西。
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桥下被当做寻常“护城河”一般流淌着的，赫然是一条宽敞绵延的灼热岩浆河。
一行人就这么静静地仰望着这座“堡垒”一般的城市，伊戈斯拉夫嘀咕了一句“难怪能在魔族大军下支撑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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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已经老掉牙的醉醺醺矮人，在他出声之前，连托兰也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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