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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浓。
街边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灯火辉煌,如璀璨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已快接近九点,街道上依旧是车流如织,堵车堵到不行,十分钟动了不到一个红绿灯的距离。
以前若是遇到这种路况,宋凌嘉多少会有些烦躁,但此刻,她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思。
寿数么……
想到刚刚沈青说的话,宋凌嘉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沈青有些话说的的确没错,她不是修行中人,活不了多长时间,甚至无法年轻太久。
不用几十年,只需十几二十年后,她的肌肤就会开始松弛,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逐渐开始进入衰竭,如今光洁富有弹性的肌肤,就算再耗费精力保养,也很难维持到二十余年后。
就好似盛开的鲜花,随着时间推移,终究会凋零。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凌嘉忽然生出了些恐惧,想到自己满头花白,脸庞遍布皱纹的场景,她心中就会腾起莫大的抗拒。
她远没有表面上那般看得那么开,青春永驻的诱惑,鲜少有人能抗拒。
修行路……
…………
…………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宋凌嘉才将沈青送到了家,她显得心事重重,甚至没有下车进门喝口水,便直接离开了。
沈青没有注意到宋凌嘉的反常,她脑海里还在酝酿着一些心理准备。
她现在一念的决定,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死,需要慎重判断。
但如果下了判断,她就不会再有任何迟疑。
客厅里,刚刚运动完的赵雨正在软垫上做拉伸,满脸红晕,呼吸略显急促,额间的细汗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为了注射药剂觉醒血脉,即将年满十八的少年少女,都会做些准备,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身怀血脉之人的状态,会在极大程度上影响觉醒的几率。
在这半年的时间中,赵雨不能熬夜,不能酗酒,更不能暴饮暴食,每日饮食都要严格控制。
灵能总署会下发一份专门准备的食谱,以及三千元每月的餐补,这是为了家境贫寒之人所考虑,无疑很周全。
每年适龄的孩童都很多,这是一笔很大的财政支出,虽然油水丰润,但在这一项支出上,没有任何人敢于伸爪子,这是国本。
“青姐,回来啦。”
赵雨打了声招呼,有气无力。
沈青应了一声,脱鞋踏上了软垫,握住了赵雨的足尖,注入了一丝灵气,帮她缓解一下肌肉的酸胀。
灵气的效果立竿见影,气灌四肢百骸,很快赵雨便已是通体舒泰,软绵绵的趴卧在沈青盘起的腿上,满足的眯起了眼:
“青姐,好像明天上午有你的课来着,你去么?”
沈青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会去的。”
她已有半個月没去过云海大学了,大夏末年,她知道的历史也就那么多,有些内情,又不能细讲。
那些没什么隐秘的事,这几个月翻来覆去的说,她也已经有些乏了,明天最后一堂课,算是有个结尾。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要尽力去调整自己的状态,准备迎接日晷的变化,没有那么多时间上课了。
下一次日晷要带她去的地方,尚且是未知之数,
“青姐,在你眼里,新朝女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沈青眸光低垂,指尖梳理着赵雨凌乱的长发,沉默了许久后,方才开口:
“一个被人裹挟的无助孩童,仅此而已。”
赵雨坐上皇位的那段时间,承担的压力,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把一切事情都想的过于简单,认为事情必然会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实则相差甚远。
世间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闻言,赵雨一怔,坐起身刚想追问,门外就传来一阵门铃声。
叮咚——
赵雨起身小跑着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抱着文件袋的风沐雨,一身黑色正装,衬出了健硕有力的体魄,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了以往虚假的笑意,面无表情。
风沐雨的动作很快,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沈青前脚刚踏进家门时,风沐雨的车就停到了她家楼下。
看清来人,沈青起身走至玄关。
“沈小姐,这是您要的资料。”
风沐雨躬身一礼,将文件袋双手奉上,态度相比于之前,又恭敬了许多。
显然叶厉风亲自来见沈青的事,让他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以往例行公事一般的假笑都没有再出现,而是一脸肃然。
“多谢。”
沈青想了想,而后从灵戒中取出了一块上品灵石,递到了风沐雨手中。
风沐雨心头一震,不免被沈青的大手笔所惊,一块上品灵石,换算下来,就是万余下品灵石,在这个时代的价值,简直不可想象,几乎是最珍贵的消耗品,根本无法再生,用一块少一块。
就算是镇国,也需要节省着用,这无疑是一份重礼。
“收了吧,不然日后我不方便再找你帮忙。”
不等风沐雨开口推辞,沈青便直接把话说死,而后抛出了手中的灵石。
风沐雨手忙脚乱的接下,一时怔然。
砰——
直到屋门再度关紧,风沐雨方才回过了神,有些魂不守舍的下了楼。
客厅内,沈青将赵雨打发去睡觉,坐在沙发上拆开了文件,这类详细资料,都是以纸张传递,网络上的安全系统漏洞太多,很容易造成资料泄密。
一页页翻过这些资料,沈青心里逐渐有了数。
能成为顶级豪门的,没有几个是干净的,杨家自然也是如此,不过要比沈青预料中要干净的多。
除了一些势力争夺间的斗杀,倒是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如今主营的也只有跨国贸易类的生意。
杨效祖的父亲,就是死在了势力倾轧之中,被人暗杀,死了已快二十年。
杨效祖十岁时就开始接触家族里的生意,不仅聪慧,而且修行天资斐然,年纪轻轻就已是显相境,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不了气候。
光凭这份资料,沈青还没有找到对杨家出手的理由。
半晌,沈青扔下手中的资料,靠坐在沙发上,轻揉眉心。
罢了,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此世再计较,已经没有了意义。
…………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房间里,落下斑驳的光影。
刺耳的闹铃声响起,赵雨磨磨蹭蹭的撅起屁股,身体想要起床,但脑袋还被枕头封印着。
闹铃响了三遍,赵雨方才半睁开了眼,默默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被窝,已经不出意外,已经凉透了。
赵雨起身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倏然间,窗外一阵冷风吹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困意倒是散了大半。
冬日又近了一步。
赵雨走进客厅,向阳台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没有看见沈青的身影,再一转身时,就看到了正从浴室走出的沈青。
她已经穿戴整齐,修身裁剪的正装完美展现出了身体曲线,为了贴合时节,不显得那么突兀,沈青还套上了一层保暖黑丝,脚下踩着一双简洁的银灰色高跟鞋。wap..com
没有化妆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精致,金丝边的眼镜,更添了一分别样的诱惑力,让赵雨看的一时间都有了愣了神:
“青姐,你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动作快些,今天是早课。”
沈青看了眼时间,随口催促了一句。
…………
…………
由于赵雨墨迹了一会儿,最终,两人一前一后,卡着点进入教室。
阶梯教室内已坐满了人,近三百个座位,几乎是座无虚席。
这些人的成分相当复杂,有旁听的教授及老师,一些网络上的所谓自由撰稿人,花了不菲的财力人力,才争取到了一个旁听的资格,更多的则是脑子里装满了师生恋爱幻想的男大学生。
哪怕光是看看,也是养眼的。
沈青扫了眼教室,目光忽然一凝,停在了阶梯教室的末端,一位带着口罩的男子,正襟危坐。
看到此人,沈青不禁眯起了眼,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杨效祖会来这里听她的课。
被沈青的目光盯着,杨效祖背后不由冷汗直冒,他此刻的精神压力,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但他今天必须要来。
沈青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对于杨家的态度,她昨天晚上就已经下了决断。
只要杨家不再出个犯病的人,她不会对他们有所动作,杨效祖想听,那便由他去。
今天这一堂课,沈青原本只是笼统的大概过一遍大夏的历史,算是给她这一段短暂的教师生涯,画上一个句号。
但看到杨效祖后,她改变了这个想法,着重讲了历史中并未记载的两段隐秘。
其一是早在五千多年前,大夏就已经知晓了神灵血裔的存在,成立大夏神捕司的初衷,是为了捕神。
其二,则是大夏亡国皇帝杨宗仙,被杀死后的葬地。
这一直是千古不解之谜。
听到这一段时,坐于后排的杨效祖忍不住站起了身。
大夏的皇陵在多年的战乱中,早已被掘空,沈青如今告知自身祖先的葬地,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不可言的大恩。
杨宗仙被埋在哪里,如今这个世上,只有沈青一个人知道,她也是从赵雨留下的日记中得知的。
当年,她拿着杨宗仙的人头,去祭奠沈氏一族,之后人头被遣去守陵的人,顺手埋在了一边,念及终究是皇帝,还为其配了一具木身。
后来赵雨将整个沈氏一族的陵墓迁葬,只留下了杨宗仙那一座孤坟。
沈青只是笼统的说了一个坐标,如今两千余年过去,地貌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但凭借修行者的手段,要找到杨宗仙的坟墓,并不算一件难事。
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历史的人其实并不多,耳熟能详的也就只有新朝之后的历史,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就像是现在上课的这些人,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沈青这张脸来的,或许还有那双被黑色包裹的双腿,或许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教授,以及杨效祖,才会对历史的真相感兴趣。
“各位,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之后会无限期停课,如果有缘,我们日后或许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话音落下,不顾教室里一片哗然,沈青缓步走出了教室。
教室中有人追出,但沈青的身影转瞬间已消失无踪。
教室中,杨效祖亦是不见的踪影,不知何时离开了这片喧嚣之地。
半小时后。
云海大学中的一片湖泊边,沈青独坐于林荫下的长椅,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间有些恍神。
上课的同时,也是她回忆的时间,每到此时,她总会想起赵雨,一时间难免有些难熬。
她忽然就有些理解了,在她走后的数十年,赵雨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度过的。
一道人影低垂着头,走到了沈青跟前。
沈青的视线没有挪动半分,依旧盯着湖面,淡淡开口:“你来做什么?”
杨效祖略微犹豫,双膝一软,跪在沈青跟前:“多谢您愿意将先祖埋骨之地相告。”
“不必谢,那里也只有他一个头颅,不算是完整的遗骨。”
沈青不甚在意的回道:“说说伱此来的目的。”
杨效祖双拳紧握,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道:
“我只是想知晓,是否是您亲手断了大夏的国运,以及……我先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日的这个问题,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问,沈青如果真想杀他,如今的杨氏根本不堪一击,与其等死,不如选个明白些的死法。
“杨宗熙以自身之血污了大夏镇国重器,而后通知海外罡煞修士,逼出了杨氏一脉的所有底牌,可以说大夏的国运,是你杨家人自己断的,与我无关。”
“我只是杀了杨宗仙,仅此而已。”
沈青语气平淡的叙述着,远隔近三千载光阴,她几乎是处在了一个客观的角度,去评判这兄弟二人。
“杨宗仙作为天子,治下百姓近乎八成都是安居乐业,单论治理天下而言,有功无过,但他终究是为了一己私欲,害太多无辜的人枉死,血债只能以血还,所以我斩他头颅,偿付恶果。”
话音落下,沈青眸光垂落,停在了跪在一旁的杨效祖身上:
“还有其他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