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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黑暗中一道破空之声袭来,马春花哎呦一声收回脚来,吧嗒一声,一件东西落在地上,却是江湖人常用的一枚飞蝗石。
随着这枚暗器落地,一个身影从夜色中逐渐走进,出现在树林之中。
此时虽然日头已经落山,但一牙弯月已经挂在天际,借着月光,华十二和马春花都能看清逐渐接近的身影,师兄妹的目光一齐注视在来人身上。
只见来人五十岁左右年纪,穿一件腰身宽大的布袍,中等身材,略显肥胖,笑吟吟的面目甚是慈祥,右手还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
瞧这人模样,就好像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又似哪家铺面的店掌柜,虽然略觉俗气,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神态可亲。
这人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看不出面目的福康安,然后朝华十二和马春花微微点头,笑呵呵的道:
“这都掌灯时分了,两位不回家吃饭,在这儿忙乎什么呢?”
华十二眼睛微眯,也笑着道:“这不是有人挖我家墙角,家里红杏也不消停,我在这料理奸夫呢么,老先生怎么称呼啊,出手阻拦,这是有意架梁子?”
他心里想的明白,不管来人是友是敌,是否要做过一场,但他直接点明事情原委,先占据道理再说。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别说江湖豪客,就是升斗小民,那真要遇到横的,也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马春花没想到师兄直接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一瞬间羞恼交加,感觉眼前一黑就要摔倒。
华十二一把将其揽在怀里,这才没有倒下,但回过神来的马春花却是止不住又呜呜哭了起来,心里满是悔恨。
华十二懒得理会她,这妞纯属自作自受,他这番操作就是为徐铮出气,马春花此时越是难过,他越觉得痛快。
来人一见这等情况,便也信了七分,毕竟这年代没有人会拿自己媳妇的清誉开玩笑。
当即一抱拳:“在下赵半山,方才带着这孩子赶路至此,听到林中有人发出惨叫,以为有人伤天害命,所以特意来查看究竟,适才救人心切,还请这位兄弟见谅!”
华十二眼神一动,露出笑容,抱拳见礼:“我道是谁能用飞蝗石暗夜穿林,百步穿杨,这都赶上古代名将‘夜林箭’的绝技了,原来是红花会千手如来赵三爷,失敬失敬!”
这位赵半山可谓是大大有名,是红花会三当家,在金大小说‘书剑’之中就有出现,绰号‘千臂如来’,以一身太极门的功夫和独步江湖的暗器手段名震江湖。
这位红花会三当家为人豪爽正直,交友遍布天下,加上红花会抗的是反清复明的大旗,江湖人见了他都尊称一声‘赵三爷’。
赵半山含笑回礼:“好说,好说,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在先飞马镖局总镖头马行空之徒徐铮,这位是......”
华十二在这无所谓的介绍完自己,还想介绍马春花,可马春花是真受不了了,这‘红杏差点出墙’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她可怎么活。
哭着叫道:“师兄,你真想让我去死吗?”
华十二冷冷一笑:“现在知道丢脸了,早干嘛去了!”
不过他虽然这样说,却也没有再报出马春花的名字,而是朝赵半山说道:
“本来遇见赵三爷,那是怎么也要喝上两杯,结交一下红花会的英雄好汉,但今日兄弟我还有些似是要做,就不留三爷了!”
这话说的客气,但意思是您请便吧,我这儿还要报仇呢。
赵半山笑呵呵的道:“本来徐兄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某人也不该不知进退,但打官司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徐兄弟能否也让我寻问地上这人两句?”
华十二看了一眼晕厥过去,吐白沫子的福康安,好笑道:“如果这孙子还能开口的话,赵三爷请便!”
就凭‘赵半山’这三个字,他相信对方为人,当然如果对方找事儿,他也不是怕事儿的主。
赵半山点了点头,和身边的小女孩儿耳语了几句,让其退后一些等在远处,他自己漫步上前,走到近处俯下身来查看福康安的情况。
待见到福康安的惨状,即便赵半山是老江湖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徐兄弟,好辣的手段!”
现在未分敌友,赵半山这句话中没有直说手段毒辣,只说了一个辣字,表示自己的震惊。
华十二呵呵一笑:“赵三爷谬赞了。”
这句话说的不但赵半山很是无语,就是低声哭泣的马春花,都觉得师兄说这话太不要脸了,人家那是夸你呢么。
赵半山在福康安身上戳了几下,刺激其身上几处要穴,后者立刻呻吟起来,证明已经醒转过来。
福康安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哀求:“英雄饶命,都是本官的错,本官发誓,绝不报复,绝不报复啊!”
赵半山一听这话,脸色一沉,原来这登徒子还是清廷的狗官,当即不愿再理会这件事,起身抱拳道:
“是赵某多事了,给兄弟赔个不是,这就告辞!”
华十二听人家说的客气,再次抱拳还礼:“赵三爷客气,今日实在有事,他日若再遇见红花会的好汉,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好,告辞!”
赵半山也不愿多说,转身就要离开。
可这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福康安醒来之后,听到‘赵三爷’、‘红花会’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生出狂喜之色,他颤抖的叫道:
“赵三当家,我是福康安啊,看在昔日故人的情分上,救我一救......”
赵半山脚步一滞,转回身来,狐疑打量着地上的人,然后朝华十二问道:“徐兄弟,他是福康安?”
华十二也不隐瞒,两眼微眯:
“不错,这狗鞑子就是两广总督福康安了,怎么,赵三爷与他有旧,真要救他?”
那福康安还在不断哀求,赵半山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徐兄弟,可否卖我红花会一个面子,这一次就饶了他吧!”
他这么一说,华十二还没说话,马春花就急道:“不行!”
赵半山一怔,心说不是这女人和福康安差点红杏出墙么,怎么自己出言替福康安求情,她还反对起来了呢。
可随即就听见马春花哭道:“赵三爷您是红花会的大英雄,大好汉,便是朝廷都拿你们红花会没有办法,可我们飞马镖局小门小户,我师兄把福公......,把福康安伤成这样,你觉得要是放他回去,他能放过我们吗?”
赵半山脸上一红:“是赵某思虑不周,不过这福康安与我红花会有很大渊源,这样吧,今日赵某请福公子立下誓言,脱难之后不得报复飞马镖局如何?”
福康安也是干脆,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本官福康安发誓,若徐大侠饶本官一命,本官若生出报复之心,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赵半山闻言朝华十二看去:“徐兄弟,福公子已经发誓了,你怎么说?”
华十二呵呵一笑:“既然......”
众人听他口风,都觉得是要答应放人的节奏,可华十二‘既然’两字出口,忽然发动,猛然一脚扫向福康安的后脑。
开玩笑,都到这一步了,他怎么可能放人!
福康安发誓不报复?嘿嘿,脸上两个忍者神龟,右手还给生活比个耶,这样都说不报复,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所以福康安今天他杀定了,稣哥也留不住他,我华十二说的!